是她当年在医院的就诊记录。
上面清楚详实地记载了她初诊怀孕的一些情况。
秦林城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份东西？
他在怀疑什么？
被人探查过去的感觉，非常不爽，还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季染捏得指关节泛白，瞳孔骤缩，嘴唇失了血色。
办公室的门，忽地打开。
秦林城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阳光直洒，衬得他意气风发。
不见昨晚的丝毫颓废。
他大踏步朝她走来，嘴角噙笑，目光温和。
秘书告诉他，季染在办公室等他时，他就加快了会议进程，迫不及待地来见她。
尽管他知道，她来公司，只不过是为了兑现一起去接崽崽的承诺。
但他仍然珍惜这个机会，当作她纯粹是来等他下班。
“等得很无聊吧？”
秦林城伸手去撩她耳边的碎发。
“再过半小时出发，时间刚刚好。”
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碰触，颤抖着举起手里的纸。
“秦林城，你什么意思？”
皱巴巴的纸，被她死死捏在手里。
“你在调查我？”
她一步步退到落地窗前，背部贴着玻璃，身后是万丈高楼。
光线眩晕，透明的双层加厚玻璃，看上去竟然显得有些单薄。
秦林城心中一紧，跨步上前，手掌穿到她身后，将她带离落地窗。
她被抱到他的办公椅上。
柔软的真皮大椅，将她的身体，衬得有些娇小，即便怀着身孕。
他双手撑椅子的两侧把手，单膝跪在她跟前。
“我没有查你。这份东西是有人通过快递寄过来的，我也是上午刚刚收到。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秘书叫进来。”
季染低头看向他，勾了勾嘴角。
“谁知道，是不是你让人快递给你的。”
哪里来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东西能够证明什么。
秦林城凝着季染，目光真挚。
“染染，我不至于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季染翻了翻手里的纸张，被人狠狠揉捏过的痕迹，太过明显。
“拿到这份东西的时候，你很生气？”
秦林城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曲起。
“商瑾珂昨天跟你说的秘密，跟这份东西有关，是吗？”
秦林城眉头拧紧。
他并不希望，她轻而易举，就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越是迅速猜到，就越说明在怀崽崽时，她可能真的故意激怒他……
“染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去纠结了，好不好？”
炙热的手掌，轻抚她的腹部，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已经记不得，他是第几次用这种卑微的语气，跟她说话。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他，何曾对一个女人这般低声下气过。
他认栽了，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之臣，只要她愿意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们有崽崽，还有即将出世的宝宝，你不想和他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吗？”
季染不为所动。
“我当然会和孩子们开开心心生活，但秦林城，不包括你。别忘了，你白纸黑字承诺过。”
为了防止他出尔反尔，季染这次，和他签订了书面协议。
两个孩子，凯盛集团的股份，都清清楚楚写在上面。
秦林城捏紧指关节。
从他决心报复她时起，他就失去了她。
许浩峰被投进大牢后，在夜色酒吧，他还和景墨白半开玩笑地说过：
【季染是个狠人，心肠硬起来，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硬】
景墨白不以为然。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能狠到哪里去】
景墨白那样说，是因为他所接触的女人，都温温软软，像菟丝花一样，想方设法缠着他。
而季染，截然不同。
如今，他一语成谶，自食其果。
季染扬起手里的纸，一行字一行字地，朗声读起来。
她一边读，一边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脸上并无愤怒的情绪，到她读完，她都没有捕捉到。
“好了，染染，别闹了，我们出发去接崽崽，嗯？”
季染坐在椅子上不动，目光里带着审视探究。
“不过是一张多年前的就诊记录，寄这份东西的人，多半不怀好意，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
秦林城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去抱她。
“我们为此纠结的话，就真的上了他们的当。”
季染拍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单手扶腰，与他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商瑾珂想用这份东西，证明我早就知道怀了崽崽，却故意不告诉你。想让你怀疑我的动机，是吗？”
站起来的瞬间，她灵光乍现，忽地就明白过来。
难怪，秦林城昨晚会那么反常。
他也在怀疑她。
“染染，我并不相信商瑾珂说的话。”
秦林城靠近她，拿过她手里的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垃圾桶。
收到时就应该丢进垃圾桶，那样季染就不会看到，就不会胡思乱想。
季染轻轻地笑开，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薄唇轻启。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呢，你的怀疑也是正确的呢。”
秦林城闻言，脸色一白，沉沉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
“染染，想清楚了，再说。”
向来沉稳的声音，微微颤抖。
季染却淡淡地继续开口。
“上面写的就诊日期是真实的，我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一开始不告诉你，是没有想好，要不要生下来。”
她的话，像是一把刀，生生地拉开了他不愿意正视的事实。
“你那个时候爱我吗？”
他声音发紧。
爱他的话，根本不会纠结要不要生下来。
季染平静地看着他，终于有机会让她扳回当年那一局，她不会承认。
她爱他的，那个时候。
没有一开始告诉他，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仔细想想，应该也不爱吧，爱你的话，应该会很想生下孩子。”
“后来呢？”
秦林城身形微微晃动，单手撑住办公桌。
“后来知道你只不过是在报复我，我就故意隐瞒怀孕。书房那次，我是故意激怒你的。”
知道他只不过是报复她时，她确实萌发过，用肚子里的孩子，报复他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说得平静自然，给了秦林城有史以来，最为沉重的一击。
“你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