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心中陡然一紧，打开了卧室所有的灯。
灯光照亮整间卧室，犹如白昼，晃得他眼睛发疼。
他箭步走向落地窗，拉开玻璃门。
阳台上静悄悄一片，吊椅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折回卧室，从更衣室，走到浴室，都不见季染的身影。
额头和背上沁出绵密的汗珠，他又一刻不停地跑向儿童房。
儿童房内，只有秦煜祺小小的身影，睡得正酣。
季染不在秦煜祺的房间。
他轻轻退出来，急急走向秦梓荞的房间，仍旧没有找到季染……
秦林城顿时慌了。
染染人呢？是伤心欲绝，一气之下离开了吗？
昨晚和今天早上，他对她发了狠，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该是恨透他了。
“徐妈，徐妈！”
秦林城步伐凌乱，跑下楼，惊醒了家里一半的佣人。
“少爷，怎么了？”
徐妈披着衣服，急急忙忙从房间出来。
“染染呢？她人呢？！”
徐妈一脸懵逼：“少奶奶不是一直在卧室吗？”
“她不在卧室！”
秦林城扶额，沉下心想了想，才找回一丝冷静。
“你们几个去看一下监控，尤其是大门口的监控，你们其他人挨个角落去找。动作轻点，崽崽和荞荞睡了，别吵醒他们。”
观澜别墅很大。
所有的佣人都起床，挨个角落寻找季染。
监控里，没有季染走出大门的画面。
秦林城松了一口气。
季染没有走，还在观澜别墅，没有抛下他和孩子。
刚松气没几秒，他脑海里浮现早上出门时，她直挺挺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模样，瞳孔骤然一缩。
染染她，会不会想不开……他的暴戾，碾碎了她的尊严，她会不会倒在某个角落，不省人事？
秦林城不敢往下想。
不会的，染染不会有事，她那么爱崽崽，不会丢下崽崽不管。
秦林城和佣人们一起，一间房间一间房间，一片一片花园草地找过去，越找到后面，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季染向来睡眠浅，家里这么多人在找她，弄出的动静，足以将她吵醒，她不可能听不到。
汗水浸透了秦林城的后背。
从他早上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万一季染因为绝望而做出决绝的举动，此刻还能安然无恙吗？或者说，他还能将她救回来了吗？
他浑身变得冰冷，加快脚步寻找。
“少爷，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少奶奶。”
秦林城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执着，带着一点恐慌。
“继续找。”
徐妈和其他佣人走了两步，秦林城叫住了他们，抖着声音问：“房子后面的那个湖，找了吗？”
观澜别墅的东北角，有一个人工湖，季染偶尔会去那里散步。
湖的面积不大，但挖得有点深，水质清澈，日常花了不少钱维护。
“湖边和周围，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少奶奶。”
“到水底下去找！”
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湖底了……他当时，为什么要挖一个人工湖，是嫌钱太多没处花吗？
秦林城极度后悔，在观澜别墅挖了一个人工湖。
“少爷，您的意思是？”徐妈脸色一白，声音发抖：“少奶奶不可能在那里面的！”
少奶奶会游泳，即使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也有办法游上岸。
徐妈不知道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往自杀的方面去想。
秦林城没有回答徐妈，冲在所有佣人前面，跑到了湖边。
他脱下西装外套，纵身一跃，跳进湖里。
秋天的湖水，泛着阵阵凉意，湖水掠过，挡住了视线，眼睛和鼻子充斥着酸涩感。
秦林城双眸通红，在水里寻找季染的身影，但他不希望在这里面找到她。
其他人纷纷下水。
徐妈站在岸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下水的人，游过水底每一个角落，找得筋疲力尽，最后从水底探出脑袋，游回岸边。
“我就说少奶奶不会掉进水里的。”
掉进水里的话，找回来的，可就是一句冷冰冰的尸体了。
秦林城是最后一个上岸的，浑身湿淋淋的，缠了一些绿油油的水草，狼狈极了。
徐妈拿过女仆手里的浴巾，心疼不已：“少爷，您先擦擦，小心感冒。少奶奶不会有事的，兴许是在哪个角落睡着了。”
秦林城哪还顾得上自己会不会感冒，他径直越过徐妈，步伐匆匆，边走边吩咐：“再从头到尾，找一遍。”
暗夜沉沉，她明明还在观澜别墅，他却找不到她，这比她走出观澜别墅，让他更加惶恐不安。
染染，你到底躲在哪里？别吓我，行不行？
你要惩罚我，也不要用让我找不到你的方式，你出来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强迫你。
秦林城一边找，一边在心里，无数次地向季染道歉。
夜更深了，心里的绝望，如暗沉沉的夜，不断蔓延扩大。
“少爷，这个储藏室，我们已经找过了。”佣人在边上轻声说道：“里面没人。”
秦林城站在副楼的储藏室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门把。
季染几乎很少来副楼，更不会来储藏室。
但他已经站在了门口，铁定是要进去看看的。
秦林城推开门，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向地面。
他按下电灯开关，整个储藏室明亮起来。
放眼望去，堆了不少东西，都是废弃不用的，杂乱而又拥挤，并没有看到季染的身影。
秦林城失落地转身。
在佣人快将门关上时，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物品掉落。
秦林城重新推门而入。
月光皎皎，在最里面的角落，一堆杂物的中间，一块丝绸落地，女人如玉般的手臂垂落在外。
秦林城的眼底，狠狠一颤，趔趄着脚步，朝角落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
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是染染吗？
他颤抖着手，扯开女人身上的丝绸。
魂牵梦绕的绝美面孔，赫赫然跃进他的眼底。
季染被压在一堆杂物里面，露出的肌肤里，有斑驳的伤痕。
他呼吸一滞，不敢去碰她，好像他一碰，她就会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