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好一会。
“院子里冷,你自己穿着,当心感冒。”
秦林城仍旧没有接过西装。
季染绕道他身后,抖开西装,踮起脚尖,往他身上套。
秦林城这才伸出手臂,穿上西装。
她替他扣上扣子,抚平西装领子,仰起脖子,吻了吻他的嘴角。
“别喝酒,也别抽烟。”
她嘱咐了他两句。
刚刚,她可能有些失态,她怕他看出异样。
秦林城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嗯,听你的。”
话落,一只手穿过她的腰肢,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先送你回房间。”
他抱着她,面色坦然,越过众多宾客。
在一阵惊羡中,季染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他把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转身拿过一块毯子和一杯热牛奶。
“送完宾客,我就回来。”
他将毯子披在她身上,又将牛奶塞进她手里。
她的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别一个人瞎想。”
他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俯身亲吻她的眉心,温热的唇,在眉心处,停留了好一会,温柔缱绻。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赶紧去吧,别把客人们都晾着。我没瞎想,就是刚刚有点冷而已。”
秦林城抽回身子,凝视着她。
她的样子,分明是心里藏着事情。
他没有逼问她,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秦林城走后,季染从床上站起来,将牛奶放到床头柜。
她拢着毯子,手里攥着手机,在卧室里来回踱步。
要去核实吗?
这个电话一旦打出去,不管结果如何,都意味着,她不相信他。
相信他,就不该去核实。
可周树嘉说得那般笃定,不得不让她对秦林城产生怀疑。
核实了,又能怎么样。
秦林城那样做了,她能怎么办。
和他大吵一架,让两人的关系,再变得冰冷如初?
还是求他放过程鸣,不管他会不会再误会她和程鸣?
比起他对程鸣做了什么。
她好像更加在意,秦林城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偷了资料。
知道的话,这段时间,他是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她的?
是心如刀割?
还是真如周树嘉说的,从未相信过她,所以将计就计?
对付程鸣,不信任她,看似两件不同的事情,其实是紧密相关的。
想着想着,季染不知不觉地拿起了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徐媛媛有气无力的声音。
“染染姐。”
季染握紧手机。
“媛媛,你不舒服?”
徐媛媛忍了好多天,没处哭诉,季染的电话一打过去,委屈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染染姐,家里不同意我和程鸣结婚,我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家里就是不同意!”
“婚事两家不是早就定了吗?怎么会突然就不同意……”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季染试探着问:“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媛媛不说,季染便猜到了十之八九。
和秦林城有关,徐媛媛有所顾忌,既要顾忌徐家,也要顾忌她。
“媛媛,你不方便说的话,就由我来问,我说的不对,你就告诉我不对。”
徐媛媛点点头:“好的,染染姐。”
“南洋那边,是不是有人到处在宣传,程鸣是私生子,他的母亲是小三?”
徐媛媛咬了咬嘴唇。
她原先都不知道人心的丑恶,怎么有人可以残忍揭开人家伤疤,肆意羞辱。
媒体上那些话,讲得多难听啊。
将程鸣的自尊,撕碎了放进搅拌机,拿出来再狠狠踩上两脚。
徐媛媛想着想着,眼眶变得通红,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确有其事……
她其实都不用问了。
除了秦林城,还有谁,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程鸣的那几个兄弟,既没这个胆自爆家丑,也没这个本事。
季染咽了咽口水,不死心地:“这个操纵媒体的人,是秦林城?”
又是长久的沉默。
季染握紧了手机,指关节微微泛白,深吸一口气后,她嗓子发涩。
“程鸣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徐媛媛的情绪,瞬间崩了,边哭边说:
“染染姐,事情爆出来后,程鸣深受打击,住进了医院,都昏迷好几天了。”
徐媛媛断断续续的哭声,传进季染耳朵里。
“京州南路和南洋沿海开发这两个项目,赫格损失惨重,董事会把这两笔账,都记在了程鸣一个人身上。”
徐媛媛愤愤不平。
“这些项目,根本不是程鸣作出的决策,他们这是让他背锅!染染姐,他们是想逼死程鸣!”
季染的声音微微发抖。
“程家没人管吗,任由那些丑闻满天飞?”
“程家将这件事情撇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程鸣妈妈的身上。所有人都认为,是程鸣妈妈不知礼义廉耻,用尽手段缠上有妇之夫,知三当三。”
所有人认为,这种女人生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包括徐家的人,除了徐媛媛,也都这么认为。
“程鸣住院后,他们也都不管,任凭程鸣自生自灭!”
事情比季染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程鸣先是背上项目失败的锅,紧接着被爆出私生子的丑闻,再是内心强大的人,也会垮掉。
秦林城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程鸣能醒过来吗?医生怎么说?”
季染揪住床单,心里一阵一阵发疼。
“医生说,程鸣之前就受伤昏迷过,后来又做了肝脏移植手术,还被催眠。这次遭受沉重打击,求生意志不是很强。”
徐媛媛捂着嘴,努力抑制着悲伤的情绪。
“染染姐,我好怕程鸣醒不过来……”
季染的心,重重地往下坠落,“啪嗒”一声,坠落在地,四分五裂。
“我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媛媛,程鸣会醒过来的。”
她嘴上安慰着徐媛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程鸣远在南洋,她看不到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病情,到底如何。
她坐在和秦林城夜夜缠绵的床上,惴惴不安的心,却漂向了南洋。
以至于秦林城进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她都没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