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抿唇不语。
她没想过离开，也不想回答秦林城的问题。
“崽崽荞荞和我，三个人加起来，竟然还不及程鸣一个人重要。”
秦林城苦笑着。
“只要你按时派医生过去，我就不会离开。”
季染拿起药箱，放回到柜子里。
她是在以此威胁他。
为了小医生，用他们的婚姻，威胁他。
秦林城全身冰冷。
他都要怀疑，这段时间，她之所以待在他身边。
并不是因为崽崽荞荞，也不是因为放下了对他的恨，更不是因为爱他。
仅仅为了小医生，委曲求全。
他捏了捏手指，拽过她的身体，抵着梳妆台。
“季染，商锦珂在牢里病痛缠身，我要你替她找医生，你会不会答应？”
季染秀眉蹙起。
她不喜欢听到商锦珂的名字。
“她和程鸣不一样，你不能将他们相提并论。商锦珂做错了事情，程鸣没有。”
秦林城冰冷的眸子里，映出她全力维护程鸣的神态。
“有什么不一样。程鸣对你掏心掏肺过，商锦珂也救过我的命。论恩情，商锦珂对我的恩情，不比程鸣对你的恩情小。”
季染厉声反驳。
“商锦珂差点害死我，程鸣他从来没有害过你。”
是啊，程鸣没有要过他的命。
可她知不知道，在一次次的较量中，程鸣也做了一些损害他利益的事情。
看在她的面子上，他都没有计较，放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自问，对程鸣，他已经足够宽宏大量。
秦林城闭了闭眼睛，强压下怒气。
“那我换一种说法。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会不会去救一个情敌？”
季染瞳孔一颤，违心地回答。
“如果那个人性命垂危，我会找医生救她的。”
她其实，没那么善良，比谁都要计较感情里的得失。
不然，不会过了那么久，才一点点原谅秦林城。
她承认，她这是双标。
秦林城推开她，语带讽刺：“季染，你还真是圣母。”
季染撑住梳妆台，稳了稳身体。
“我不是圣母，我只是不像有些人，见死不救。”
窗外的风吹过，冷意沁到骨子里。
从她的话里，他听不出她对他的半分情义。
但凡牵扯到程鸣，就算前一秒，她还在和他温存，下一秒就可以离他而去。
他们的婚姻，根本比不上她对程鸣的爱。
忽然间，他觉得有些坚持，毫无意义，一厢情愿的感情，滑稽可笑。
“季染，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冷冷地抛下话，毫无留恋地走出卧室。
季染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慢慢收紧，盯着房门，一动不动地站着。
脑袋嗡嗡作响。
她记不清秦林城刚刚说了什么。
是说，不是非她不可吗？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闷闷的，喘不过气。
秦林城走出卧室，想去院子里透透气，走了两步，看到老爷子的身影，立马收回脚步。
被老爷子看到他大晚上一个人在院子瞎晃，又会逮着他追根问底。
秦林城转身去了秦梓荞的卧室。
粉色系的卧室内，秦梓荞睡得香甜。
秦林城俯身靠近她时，小姑娘嘴里“吧唧”了一下。
秦林城笑了笑，指腹温柔地掠过孩子的脸颊。
他席地而坐，单手扶着婴儿床，一下一下地摇着。
“荞荞，爹地又和妈咪吵架了。不是爹地要和妈咪吵，是你妈咪，总是放不下那个叫程鸣的小医生。”
秦林城抬眸，深深凝视熟睡的孩子。
女儿长得更像季染。
从五官，到小表情，都像极了季染。
生一个长得像季染的小公主，一直是秦林城期盼的。
秦梓荞还在季染肚子里时，秦林城就天天盼着是个女儿。
等生出来，医生告诉他，是个女儿时，他当时激动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把女儿当公主来宠，是因为爱季染，想弥补季染人生的缺憾。
但似乎，季染并不稀罕。
崽崽也好，荞荞也好，都无法斩断她对程鸣的感情。
“你妈咪要是跟你一样乖巧，就好了。你妈咪，总是喜欢跟爹地反着来。”
睡梦里的秦梓荞，小手张开，紧紧勾住了秦林城的手指，像是对他的话，表示支持和赞同。
秦林城仰起头，隔着婴儿床的栏杆，吻了吻孩子的手。
“还是荞荞知道心疼爸爸。”
秦林城连着三天，都没有回卧室睡觉。
每晚，他在卧室洗完澡，等老爷子睡下了，他就去儿童房，翌日在老爷子醒来之前，再回到卧室。
他做得隐秘，老爷子没觉察出什么。
“秦林城，你要是不想和我待一起，我去睡儿童房。”
正月初六的晚上，眼看秦林城又要走出卧室，季染拉住了他的衣角。
“在京州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像以前一样，夜不归宿？”
她哽着声音，拽着他衣服的手，微微泛白。
秦林城扯开她的手，目光漠然冰冷。
她几乎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往日的温情。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秦林城冷淡地开口，在她低头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他在试探她。
真的冷着她，她会不会反省，会不会向他主动示好，对他好一点，把他放在比程鸣重要的位置。
季染低着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既想和秦林城好好生活，也想程鸣平安顺遂。
偏偏，秦林城连抬抬手，救救程鸣都不愿意。
那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季染蜷了蜷手指，松开了手，往边上挪动一步，主动给他让出路。
秦林城眼底结了冰，大踏步地走出房间。
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抓着她的手臂，狠狠一甩，将她甩到大床上。
柔软的床，轻轻弹起她的身体。
他欺身而上，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她的头顶。
“季染，你知不知道，失望攒多了，我也会累，也会放弃！”
他扣着她的手腕，用力地往下按。
“我只是想让你救程鸣一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答应我？”
季染奋力地挣扎着。
“我没有想过离开你和孩子，但我也不想程鸣死。他死了，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生活。秦林城，你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