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祺发着烧，嘴里一直念着“妈咪”。
秦林城守在床边，抚摸孩子汗涔涔的额头，满眼心疼。
秦煜祺很小的时候，身体不好。
秦家上下，把他保护得很好，不敢让他生病。
经过调养，加上运动锻炼，三岁以后的秦煜祺，身体素质一天比一天好，很少再生病。
这次发烧到40度，是因为宴会结束，所有人都睡下后，小家伙一个人偷偷跑出房间，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
他太想爹地妈咪了。
元宵节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爹地妈咪，也没有人告诉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伸长脖子，从白天等到晚上。
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妈咪，陪着猜灯谜。
他的身边，就只有太外公。
从失落，到沮丧难过。
秦煜祺过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元宵节。
梦里，都做着噩梦。
梦见妈咪又不要他了……
“妈咪，你别不要我……”
秦煜祺紧紧抓着秦林城的手，不停地呓语。
“我很乖的。”
秦林城轻抚孩子的背部，安慰：“妈咪没有不要你，爹地会让妈咪尽快回来。”
在他的安抚下，秦煜祺紧皱的五官，慢慢舒展开来。
秦林城吻了吻孩子的额头，起身走到阳台。
暗夜沉沉，他望不到一丝光亮。
如同他和季染的婚姻。
又走进了漆黑的死胡同。
他打了很多通电话，季染一个电话都没接。
打到后来，那边直接关机。
冬日深夜的冷风，吹得他全身冰冷，他冷冷一笑。
季染，到了南洋，你满心满眼，只剩下程鸣了，是吗？
秦煜祺高烧不退，最终还是惊动了秦老爷子。
老爷子披着衣服，急匆匆地走进儿童房，弯下腰，心疼地看着秦煜祺。
他拿过边上的毛巾，轻轻地擦拭孩子的额头。
“季染呢，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她都不管了吗？”
“她可能在忙，还不知道崽崽生病了。”
秦林城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毛巾，扶着他在床边坐下。
“崽崽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老爷子瞪了秦林城一眼。
“我能不担心吗？！都烧了一个晚上了！你马上打电话给季染，不管南洋那边发生了什么，都让她给我马上回来！”
老爷子是真的动了怒。
“崽崽发烧，她有一半的责任！你告诉她，要是她不马上回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崽崽没有她这样的妈妈！”
老爷子压着声音，脸上怒气横生。
秦林城抿唇不语。
老爷子说的，句句在理。
他找不到替季染辩驳的理由。
或者说，他也累了，不想再替她做毫无意义的辩解。
“太外公……”
秦煜祺悠悠转醒，勾住老爷子的手。
“崽崽，你醒了？有没有舒服点啊？”
老爷子一个激动，俯身靠近秦煜祺，敛了怒气，眉目慈祥。
“您别生妈咪的气，是我太淘气，不小心把自己弄感冒的，跟妈咪没关系。”
小家伙嘴唇干裂，剧烈地咳嗽，小脸涨得通红，还坚持帮季染说话。
老爷子抚摸小家伙的胸口。
“太外公没生气。”老爷子转过脸，对着秦林城：“把医生叫进来。”
医生给秦煜祺换药时，老爷子把秦林城叫到边上，盯着他打电话。
“外公，这个时间，染染可能还在睡觉，她坐了二十个小时的飞机，需要休息。”
老爷子气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帮她说话？她从下飞机开始，有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秦林城脸色一暗。
“我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你赶紧让她回来，崽崽病了，需要妈妈。”
老爷子怜爱地看向秦煜祺。
“看在崽崽的份上，只要她立即回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老爷子对季染的容忍，超过了其他很多人。
秦林城再次打电话过去。
这次，季染很快接起。
“我在忙，有什么事情，等我忙完再说。”
她没有力气同他讲话。
收拾着程鸣的遗照和骨灰，慢慢走出灵堂。
雨从深夜一直下到清晨，天空灰蒙蒙一片。
她声音冷淡，落在秦林城耳朵里，令他怒气翻滚，强忍着没有爆发。
忙？忙着和程鸣重温旧情？
他抬眸看了眼老爷子，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很快结束通话。
一来一去，不过十几秒。
“乐不思蜀，不肯回来？”
老爷子气呼呼地讽刺。
秦林城收起手机：“她自己有分寸。”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
有分寸？在他看来，她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了！
“老爷子，小少爷没事了，烧退了。”
老爷子紧绷的脸，松了松，吩咐佣人把医生送下楼。
“太外公，妈咪是不是就快回来了？”
秦煜祺躺在床上，心心念念都是季染。
老爷子心疼地摸着孩子的脑袋。
“你妈咪有点事情，要过几天回来。外公和爹地陪着你，咱们先不想妈咪了，好不好？”
秦煜祺吸了吸塞住的鼻子，垂下眼睑，遮盖住眼底的失落。
都生病了，妈咪都不回来看他吗？
老爷子亲了亲秦煜祺的脸颊：“太外公和你爹地出去说点事情，你有事情，就让阿姨来叫我们。”
秦林城和老爷子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秦煜祺双手抓着被子，将脑袋埋进枕头里，鼻子酸酸的。
老爷子把秦林城叫到书房。
“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你才刚刚坐上摩菲的主席，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一言一行，都关乎公司，不是你和季染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老爷子神情肃穆。
“董事们接连打电话过来问，要求你作出合理的解释。你太太人都不在，你让董事们怎么相信你？”
小报上的新闻，被秦林城强行压下。
摩菲的股价，一天时间，连跌几个点。
他难辞其咎。
季染人在南洋，时刻会被别人抓到新的把柄。
等今天开市，摩菲的股票，还有可能继续往下跌。
“外公，我准备回京州，着手将摩菲总部迁至国内的事情。”
老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林城。
“把总部迁到国内？你做好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