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从律师手里接过文件袋。
打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赫然在目。
她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扶着沙发，缓缓坐下。
秦林城，真的要和她离婚……
“太太，秦总已经在上面签字，您看一下内容，没意见的话，签完字，等过了离婚冷静期，就可以正式离婚。”
季染翻到最后一页。
“秦林城”三个字，龙飞凤舞地签在上面。
她没看协议内容，直接合上。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季染将协议书放到茶几上，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秦总他有事在忙，让我代为处理。”
季染笑了笑。
代为处理？离婚这种事情，也能让别人代为处理？
结婚证，是钟艾去代办的，到了离婚，就丢给律师处理。
他们这场婚姻，是笑话吗？
“你告诉他，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答应我两件事情，我就签字。”
季染的手，按住协议书。
“您说说看，我到时候转告给秦总。”
季染想了想。
“第一，我要崽崽和荞荞的抚养权。第二，确保媒体不再骚扰程鸣的家人，也不再乱写程鸣的事情。”
律师垂眸，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太太，恕我直言，您的这两个条件，恐怕秦总不会答应。您不妨考虑换成别的。”
这两个条件，律师连提都不敢跟秦林城提。
“答不答应是他的事情，你只要负责转告他就行。他不答应的话，我不会签字。”
季染态度坚决。
律师整理了一下公文包，站起来，朝季染微微欠身。
“我尽量转告秦总，但您不要抱什么希望。”
律师走后，季染拿起协议书，紧紧捏在手里。
走到今天，或许真的只能离婚。
秦林城不会再一味迁就，而她，对程鸣的死，耿耿于怀。
她捏着离婚协议书，走得摇摇晃晃。
徐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公司的律师怎么来家里了？”
徐妈端着茶水，看着律师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
律师片刻不耽搁，到了凯盛。
“她签了吗？”
秦林城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
“太太她，没签。”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向大地，散了一点微弱的光，在秦林城身上。
他转过身，眼底亦有光。
“她没签？”
律师点头道：“是的，太太她没签。”
秦林城跌到谷底的心，瞬间向上跳动了一下。
他压下期待，克制而平静。
“为什么没签？”
律师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一番后，在秦林城的注视下，他才将季染的条件，婉转地表达出来。
“太太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秦林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条件，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还有呢？”
他料想，她不可能只提了一个条件。
律师更加犹豫，支支吾吾地：“太太还说，想让您帮忙，跟媒体打声招呼，不要再去打扰逝者。”
秦林城脸色骤变，平静的脸，一下子山雨欲来。
她居然，敢拿这个作为跟他离婚的条件！
秦林城捏得指骨作响。
窗外的那一缕阳光，忽然收起。
律师站在边上，只觉得整间办公室，乌云压顶，透不过气。
他撞着胆子：“秦总，您看，我怎么回复太太？”
秦林城眸光冰冷如刀，冷笑了一下。
“你去告诉她，两个条件，我只能答应她一个，让她二选一。”
秦林城让她二选一，是残忍的。
可她对他，不也很残忍吗？
离婚条件里，都不忘带上死去的程鸣。
是非得时刻提醒他，程鸣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既然如此，他就让她选。
是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还是选程鸣。
律师再次站在季染面前，将秦林城的意思，转述给她时，她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不同意。两个条件，他都必须答应。”
季染捏着拳头，一字一句道。
“否则，就法庭见。”
跟一个律师，说什么法庭见，注定要处于下风。
“太太，我提醒您一下，闹到法庭的话，对您没什么好处。在孩子的抚养权上，你不占任何优势。”
律师平静地看着季染，不慌不忙地开口。
“秦家也好，秦总也好，绝对不可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季染回击：“孩子归谁，不是我，或者秦林城说了算。按照法律规定，荞荞还不满一周岁，应当由母亲一方抚养。至于崽崽，他已经懂事了，应该让他自己选择，是跟秦林城，还是跟我。”
“太太，荞荞小姐虽然不满一周岁，但您之前的种种行为，恐怕法庭都会酌情考虑。至于煜祺少爷，您忍心让他在法庭上作选择吗？这会给他的一生，留下阴影。”
律师说话语调温和，没有咄咄逼人，却字字拿捏住了季染的软肋。
她颓然坐在沙发上。
“所以呢？事实上，我没得选，对吗？”
她抬眸，眼底绝望痛苦。
“太太，您有得选择的。您可以主动去找秦总，告诉他，您不想离婚，不想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律师为秦林城服务多年，从秦氏到凯盛。
他看得出来，离婚虽然是秦林城提出，但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季染肯去好好说，这个婚，还是可以不离。
从他告诉秦林城，季染没签字时，秦林城眼底闪过的那丝光，就可以猜到。
季染死死咬着嘴唇，开不了这个口，拉不下这张脸。
她行为失当，是有错。
但秦林城，也有错。
她不会跟他道歉，更不会服软。
“那你去告诉秦林城，我选择让他跟媒体打招呼。”
至于崽崽和荞荞，就算没有抚养权，她还是他们的妈妈，她留在京州，还是可以随时探望他们。
“太太，您想清楚了吗？”
律师觉得，季染这个选择，非常不明智，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想清楚了，你去转告他吧。”
律师从文件袋里，掏出两份两件，摊在桌上。
“太太，您直接签字就可以。”
季染盯着两份协议书，在其中一份上面，“唰唰”几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