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祺是被吵醒的。
他循着声音，迷迷糊糊从自己房间，走到秦梓荞的房间。
在看到秦林城的瞬间，他心里还惊喜了一下。
他跑到秦林城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爹地，是妈咪叫你回来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过周末啊。”
季染将手里的衣服塞进箱子里，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秦林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秦煜祺解释眼前的情况。
秦林城很快反应过来，抱起秦煜祺。
“秦煜祺，爹地有话跟你说。”
“等等！”
季染回过神，失态地拉住秦林城的衣袖。
“过了这个月再说，不行吗？”
她放柔声音，仔细听，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乞求。
秦林城低头垂眸，冷漠地看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
“有区别吗？”
他拂开她的手，抱着秦煜祺走出房间。
决定了，他便不打算拖泥带水。
早说晚说，孩子都会知道。
秦煜祺端坐在床边，秦林城搬过椅子，坐在他对面。
“爹地，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家伙掰着手指，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秦林城。
此刻，孩子眼里的秦林城，冷峻严肃，不苟言笑。
秦煜祺知道，每每这个时候，爹地就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而且，常常是不好的事情。
就像之前，他趴在江南苑的窗户前，看着“漂亮阿姨”离开，爹地说，要把他暂时送到太外公那里，爹地的神情，也是这样。
秦煜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底浮上惶惶不安。
秦林城将椅子往床的方向，又拉近了一点，双手撑着膝盖，交握在一起。
“秦煜祺，爹地和妈咪离婚了。”
秦林城没有给秦煜祺任何缓冲，单刀直入。
秦煜祺眨了眨眼睛，坐得笔直的身体，佝偻下去。
“所以，我昨天没有听错，对不对？”
秦煜祺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往外涌出。
一路跟过来的季染，躲在门外，双手垂落，十指深深掐进掌心。
她都不敢进去，看秦煜祺一眼。
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得到，孩子强忍着不哭的可怜模样。
秦林城为什么就不能换一种缓和一点，更能让孩子理解接受的方式？
非得这么直接地告诉他，他们离婚了……
季染朝房间迈进去一步，想告诉孩子，他听错了。
秦林城比她先回答了秦煜祺的问题。
“对，你没有听错。”
季染脚步一滞，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林城。
他叫她，再次领教了什么叫做果断决绝。
秦煜祺这下绷不住了，眼泪“哔”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那我和妹妹怎么办？”
秦煜祺抽抽噎噎地问。
“你和妹妹，都跟爹地。”
秦林城擦去秦煜祺的眼泪。
“我和妹妹都跟爹地走了，那妈咪怎么办？妈咪就只有一个人了，妈咪会很孤单，很伤心的！爹地，你不管妈咪了吗？”
秦煜祺伤心地大喊大叫。
“秦煜祺！”
秦林城声音一沉，眉心突突直跳。
“我讨厌爹地！爹地明明说过，会好好爱妈咪，结果，爹地和妈咪离婚了，爹地你说话不算话！”
秦煜祺推了一把秦林城，“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我要去找妈咪！”
秦煜祺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季染。
他跑过去，扑进季染怀里，哇哇大哭。
“妈咪，我不要你和爹地离婚！你和爹地离婚了，我和妹妹就不能天天待在你身边了！”
秦煜祺虽然还小，但聪明如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爹地，很厉害，很多人都“怕”他。
他的妈咪争不过他的爹地，爹地要带走他和妹妹，妈咪根本没有办法，和爹地对抗。
“你不要同意离婚，那样爹地就没办法了！”
季染被蹲下身子，将秦煜祺紧紧搂进怀里，和孩子哭成一团。
“崽崽，你听妈咪说……”
不等她说，秦林城就强势地将秦煜祺，从她怀里一把抱走，又单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将她撵出了房间。
“砰”地一声，房门狠狠一震，她被隔绝在外。
“秦林城，你开门！你已经把房子写给我了，这是我的房子，你不能把我关在外面！我有话要跟崽崽说！”
季染担心，秦林城会朝秦煜祺发脾气。
孩子的哭声，和季染猛拍房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人揪心。
徐妈闻声赶过来，劝着季染。
“少奶奶，您别敲了，您再敲，小少爷在里面就哭得越凶。少爷不会把小少爷怎么样的，他会好好跟他说的，您放心。”
季染哪里放心得下。
秦林城又不是没凶过秦煜祺。
什么男孩子长大了，就得严格些。
她的崽崽，还只是个孩子，他不该对他这么严厉。
徐妈劝不住，就叫了一名秦林城带过来的佣人，两个人合力，把季染从门上拉开。
门外消停了一些，秦林城耳根清净不少。
他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
“秦煜祺，别哭！”
秦煜祺打了个嗝，闭着眼睛，哭得一抽一抽。
秦林城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摸着孩子的脑袋。
“秦煜祺，你听爹地说……”
半小时后，房门打开。
季染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地，握住秦煜祺的手臂，把他搂进怀里。
秦煜祺动了动身体，从季染怀里挣脱出来，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睛，低下脑袋：“妈咪，对不起，我想和爹地一起生活……”
季染的身体狠狠一颤。
她单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向秦林城时，眼底闪过质疑和愤怒。
“你对崽崽说了什么？”
秦林城完全无视她，抱起秦煜祺下楼，吩咐身后的佣人，去收拾秦煜祺的行李。
小家伙趴在秦林城的肩头，扭过脸，避开了季染的目光。
季染光着脚，追到院子里。
“秦林城，你到对崽崽说了什么？！”
以至于让孩子，亲口告诉她，要跟着他一起生活。
秦林城弯腰将孩子放进车内。
关上车门，他转身逼视季染。
“你还怕我跟崽崽说什么吗？”
季染被秦林城逼得步步倒退，重重地跌坐在鹅卵石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