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有草包的玩法,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玩法。
无论哪一边是有道理的,只要把对手拉到自己的同一水平线上,另一边的人就能用其在该层次丰富的经验将其击败。
很显然,作为纨绔子弟的王猛,并不能跟上作为现代人的黄健的思维,很快就被后者带偏,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肥胖的王猛坐在地上,臃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却没有人可怜他,有的,只是想快点把他清理出去,以免污秽了着崇高的大殿。
人群,有不少文臣相互对视,似乎是在说,到底是哪个蠢货把王猛带来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刑部尚书吴道斌见情势不妙,黄健似乎有乘胜追击,欲套幕后主使之想法。
其果断出列,朝房如雪拱手道:
"官家,臣怀疑王猛于平北侯之子有串连勾搭之意,臣曾闻二者整日寻花问柳,欺男霸女,两人形影不离,民间对此颇为不满,故王猛之含糊其辞,恐有侯子之恐吓或勾结,还望陛下去之,并许臣传新证人入殿。"
黄健闭上嘴,扭头看向那名出列之人。
从刚才部分大臣的称呼,他依稀记得,此人好像是个刑部尚书。
明明骨瘦如柴,骨架矮缩,撑不起靓丽光鲜的紫袍,却给黄健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
这老头,好似那种在路上,喜欢抓住他人行为,指指点点的存在。
他仔细看了对方,记住了那张山羊胡,褶皱如沙皮狗的脸。
身为紫袍之贵,居然亲自下场,还是两次,这得是有多恨他,或者说,多讨厌自己老爹。
这让黄健心中生出警惕,不过,也更加坚定了要弄死王猛的决心。
房官家微微颔首,许了吴尚书的请求。
于是,御前卫拖着王猛,打算把后者带下去,并把另一位证人带上来。
但黄健却心里一凉,可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要知道,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打开的场面,如果王猛被轻易带下去,那么他很有可能陷入敌人精心布局的圈套之中。
"且慢!"
只见他举起右手,高声呼道。
可就这时,礼部尚书刘少丹忽然出列,右手指着黄健怒斥道:
"放肆!官家面前,无礼无尊,行为乖张,你心中可有圣上!"
他冷冷地看着黄健,随后向着房官家拱手请道:
"官家,黄健于大殿之上,目无法纪,目无官家,肆意妄为,至圣教与官家于不顾,还请官家降旨,将此其打入天牢!"
黄健的脸变得十分铁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老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为何满朝朱紫贵,全部要来找他的麻烦?
而且,为什么是这些大官出来恶心他?
他们就没有跟班吗?
全部亲力亲为?
但现在,他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御前卫根本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
而且,黄健无意间看到,自家老爹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看样子,他已经快绷不住了,马上就要出列喷人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抢先躬身说道:
"官家,非我目无尊长,实乃对方人多势众,我单嘴难挡四口,车轮战之,我必疲惫而其精神抖擞,是故,我恳请陛下留其于殿上,不可给其喘息之机,且将其留于殿上,亦可防止他们串供,
"官家,且留其下来,若两人之供词出现矛盾之处,亦可当场对质,还望陛下恩准。"
房如雪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扭头看向刑部尚书吴道斌,指着快要走出殿门的王猛,轻声问道:
"然正(吴道斌的字),你是刑部尚书,你怎么看?"
吴尚书顿时怔住,半晌后才回复:
"官家,私以为,若从公正之,则留下来,亦无妨。"
"那就留下来吧。"
房官家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轻轻眯上眼睛。
这时,看到这一幕的左相吕斯,却突然出列,躬身问道:
"官家,可是身体有恙?可要传御医过来?"
房如雪没有立即回答,又是深吸了口气,随后叹了口长气,说:
"无妨,老毛病了,御前卫去带然正的证人,你们继续吧,朕眯一下眼睛就好。"
大殿内陷入一阵寂静之中,皇帝虽然说,让他们继续吵,可现在,谁敢打扰皇帝的休息?
而且,他们好像对皇帝身体的健康问题,已经见怪不怪。
见其他人都没有出列的意思,左相吕斯再读出声问道:
"陛下,若陛下感觉难受的话,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此等小事,交给我等即可。"
图穷匕首见!
黄健顿时瞪大眼睛,心中暗叹这狗丞相的无耻。
交给你们,那他还能有命吗?
从上到下,全是你们的人,怎么跟你斗?
现在皇帝还在这,你们都敢毫无顾忌地做事,皇帝走了还得了?
黄健心里是又气又急,但这关系到皇帝的身体健康,他绝不能胡乱出声。
一旦他出声,想陛下留下来,那整个大殿内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去去一个"侯"的全家,能和开国皇帝的命相提并论吗?
正当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房如雪轻轻地睁开眼,摇头道:
"多谢吕相公的关心,无妨,朕感觉还挺好,还请诸位放心。"
"臣等不敢。"
这一次,所有的大臣都一齐躬身,并往旁边侧开一步,以示自己的"不敢"。
左相吕斯轻轻地看了房官家一眼,随后叹了口长气,回到列中,不再言语。
于是,整个大殿重新陷入寂静之中,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没有人敢打扰皇帝的清净。
黄健站在原地,感觉度秒如年,又不敢看皇帝,也不敢看自家老爹,只好低头闭眼,慢慢地新的证人过来。
但他不观察他人,不代表他人不关注他。
左相吕斯、刑部尚书吴道斌、礼部尚书刘少丹,都开始观察这个人们口中的"纨绔子弟"。
他们相互间看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此子的不凡。
看来,如果形势照着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扳倒平北侯的可能性,已然是件难事了。
特别是刑部尚书吴道斌,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那位证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