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不是小孩子了,陆嘉行想做什么她知道,可这种大胆的方式,她真是想都不敢想,人羞得不行,喃喃道:“别这样,我好热。”
“睁开眼。”陆嘉行声音沙哑,“听话。”
“你欺负人。”许梨往他身上打,“我还要学习呢。”
陆嘉行在她耳边坏笑,“来,我带你学习个有意思的。”
头顶的花洒水流没断,温热的水汽让浴室内弥漫着烟雾,旖旎缭绕中陆嘉行给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洗手台上。
陆嘉行擦掉洗手台镜子上蒙着的雾气,掰着她的头,“睁开眼看着。”
许梨只觉得他在身后,不疑有他的睁开眼,她看到镜中二人的样子,顿时羞得腿发软。
“是不是你知识的空白领域?”陆嘉行吻着她的耳后,酥酥麻麻的颤栗一阵阵传来。
许梨撑不住,也不再挣扎,只觉得陆嘉行一整天的憋闷克制都是假的,这人疯起来根本就没有底线。
……
结束后,她迷迷糊糊的又被陆嘉行洗了个澡,拦腰抱着放到外面床上。
许梨浑身没力气,快睡着之际手还努力的去够床边的书。陆嘉行简直觉得自己长见识了,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把她的手强行塞回去,哼笑,“看来我还是让你不够累。”
眼见差一厘米就拿到书了,许梨委屈的小声嘟囔,“……法海。”
“什么?”
许梨人钻进被子里,只露出半颗脑袋,眼睛湿乎乎的说:“让我和我的书分离,你就是法海。”
陆嘉行抬腿上床,靠坐在床头伸开一边手臂,“过来。”
许梨在被子里蠕动,还不肯放弃的说:“我想看书。”
“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还能看什么?就在我怀里,要是有劲,就给我撒会娇。”陆嘉行揽着她,手指在她颈部捏。
许梨本就累得不行,这一捏下去舒服得下一秒就能睡着。
床头就一盏台灯,亮度调的昏暗暖黄,许梨蹭了蹭陆嘉行,贴着他闭上眼。
“真是只小猫。”陆嘉行其实喝了好几杯,酒劲还残留着一些,但脑子是清醒的,放纵之后睡不着,垂眸看着她怀里的人,感觉白天发生的事就像在做梦。
太没有真实感,他只能靠抚摸着许梨的肌肤,让触觉告诉他,这拥有的一切是真的。
不到二十分钟,突然传来一阵闹铃声,许梨眼都没睁开,下意识从手往枕头下摸出个什么东西,揉着眼就要起来。
陆嘉行抽走她手里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闹钟,无语了几秒,开口道:“你半夜三更定表干什么?”
“唔……学习。”
陆嘉行撑着额头,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我是睡了个真学霸啊。”
许梨大脑还未运转,人很憨厚的说:“现在不算了,退步太多,要更加努力。”
陆嘉行把她拉回来,“你们学霸都是裸着看书吗?”
许梨挣扎了一半,看到自己□□的样子,人都吓精神了,猛地往被子里钻,“你、你怎么不给我衣服呀。”
“我只负责脱,不负责穿。”陆嘉行笑着看了她一眼,下床给她拿了件干净的睡衣,伸手要去被子里捞人,“不是要我给你穿,躲什么?”
许梨脸一热,缩在被子窸窸窣窣的穿衣服,陆嘉行睡衣大,她只穿了上衣就能盖到大腿。
陆嘉行没让她下床,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看书。
许梨揉揉眼,还真看起来。男人表情淡,视线没焦点的看着一处,安静的陪着她。
看了会儿,许梨侧过头,手指碾平他皱着的眉头,“你怎么不睡觉呀?”
“睡不着。”陆嘉行吻了下她的额头,“你看你的。”
许梨正在看专业书,翻到一页诗词上,说:“要不我给你念诗吧,安歌听我念,很快就能睡着的。”
陆嘉行眼里有一丝波动,问:“你那时候那么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养大另一个孩子的?”
许梨倒是没什么情绪,坦然说:“还好吧,世界上年轻的妈妈那么多,不都能把孩子养大。”
“不一样。”陆嘉行手在她身上轻轻的摸着。
许梨狡猾的反问:“怎么不一样?”
陆嘉行胸口起伏,一口气舒出,说:“别人我不管,你身边没我,就不一样。”
许梨视线盯着书,敛默的在想陆嘉行刚说的话。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大着肚子的时候,如果他陪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可惜时光不留情,走过的路无法重新来过。
但此刻,躺在这个男人怀里,她还是觉得少女时候的梦圆满了,时光也并没有苛待她。
两个人都没说话,半晌陆嘉行摸着她小腹上的疤,问:“疼吗?”
许梨有些瘦,生产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最后没办法,只好转去剖腹产,那道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
她笑了笑,“一点点疼而已。”
陆嘉行知道她说了谎,心里更加酸,说:“我不在你身边,你受委屈了怎么办?”
许梨觉得陆嘉行今天晚上的问题格外多,但都纠结于此,她想了想,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在衣服兜里翻出个东西藏在背后。
“我之前跟你说,我走得时候其实从公寓里带走了一样东西,现在它就在我手里,你猜是什么?”许梨跪坐在床上,眨着眼看他。
陆嘉行摇头。
许梨摊开掌心——是一颗水果硬糖。
那时她刚失忆,为了能赚钱出去考察,她替许青禾去参加通告,在拍卖会的活动上惹了事,陆嘉行把她领回去的时候,很严厉的训了她。
陆嘉行把许梨当小孩子,凶完又瞧不得她难受,跑去给她买了颗糖,当是哄她。
这颗糖她舍不得吃,走得时候什么都舍下了,唯独带上了它。
此刻,陆嘉行眯了眯眼,完全没印象了。
许梨捏着糖,对着光线,歪着头说:“以前有一次你对我发了脾气,就是拍卖会那次,后来可能是怕我难受吧,你就拿这个来哄我。”
“哦——”陆嘉行似乎想起来了。
许梨笑容甜,说:“后来我每次受了委屈,只要拿出这颗糖看看,就觉得是你在哄我,我就不难受了。”
四年时光,再坚强也有心酸,也有实在抗不过去的时候。周围有人问她这样苦吗,许梨总是摇头。
她不苦,她有他给的糖。
陆嘉行说不出话,眼前的人如此娇小,却总给他巨大的冲击。他起身抱住她,寸寸神经都像被针扎着,疼,但是他愿意受着。
他说:“现在还有什么委屈,跟我讲,我亲自哄你。”
被这种情绪带着,许梨的委屈也有点起来了,撇撇嘴,“其实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讲安歌身世的,只是、只是我考虑的多,而且……”她戳戳自己的头,“你知道什么是比失忆还痛苦的吗……是恢复记忆。你发现你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真实的过往不是想象的那个样子,而且最让我错乱的是,我会疑惑,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
许梨咬了咬唇,“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你还说过这辈子也不想要我的话,我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想起来……”
她去g市之后看过医生和这方面的书,也跟家人聊过以前的事,方方面面都在告诉她,她的失忆症状已经好了,可是许梨还是会担心。
担心哪一天,她又和从闻澈手机里看到视频那样,再看见些什么被自己遗忘的,根本不想记起的东西。
“这就是你不愿说的原因?”陆嘉行问。
许梨低着头,“也不全是。”还有很多因素,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陆嘉行喉结滚动,手摸着她的脸颊,说:“没有不要你,你不用去纠结以前,就看看现在,你感受不到我爱你吗?”
我爱你……
这三个字来得太突然,许梨整个人都愣住了,睡衣太大,滑落了一边,许梨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脸红红的,害羞和慌乱让她太诱人了。
静了几秒,陆嘉行勾起一边唇角,翻身压住了她。床头的台灯彻底熄灭了,只有月光照进室内。
陆嘉行像要把她揉碎了,从行动上把感情表现的淋漓尽致,每撞一下便问她,“感受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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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许梨强大的生物钟都没让她醒过来,她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大家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我不让她起来的。”陆嘉行在所有人还没说任何的时候,已经发话了。
陆振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往外走。
“陆伯伯。”许梨追出了家门。
陆振东示意司机等着,人看向许梨,但是没说话。
许梨抿抿唇,酝酿了下说:“陆伯伯,上次您给我的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我没动过,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拿给您。”
那里面有支票,她可不想要。
陆振东没吭声,转身要走。
“还有——陆伯伯,唐松是个好程序员,请您不要为了私事迁怒他。”
许梨说完,陆振东的火气就上来了,字字有力道:“许梨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听话懂事的孩子,没想到这么让长辈失望。”
“我……”
“爸爸,她以后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许梨的话被跟出来的陆嘉行打断了。
陆振东深呼吸了一下,压住自己的火,转身进了汽车。
孙子是有了,有些事已然覆水难收,只是他对许梨的芥蒂不可能一下就消掉。
许梨鼓着嘴,心里很失落,拿胳膊肘顶陆嘉行,“谁要听你的话了。”
陆嘉行牵着她回去,“给点面子行不行。”
餐厅里,赵亭正在喂许安歌吃煎蛋,许梨走过去,一下就愣住了,“赵阿姨,您的眼怎么了?”
“我这眼……”赵亭几乎一夜没睡,就盯着许安歌看个没完,现在两眼圈跟熊猫一样。
但是她不想承认。
陆嘉行抽开椅子,把许梨按上去,做口型说:“别理她。”
许安歌看到许梨,高兴的伸手,“小梨子!”
“孩子怎么叫你小梨子啊?”赵亭指着许梨,“你应该叫她妈妈。”
许安歌嚼着嘴里的鸡蛋,挠了挠头。
赵亭又指着陆嘉行,“他是谁?”
陆嘉行拿勺子的手一抖,没拿稳,嘎嘣一声,清脆的落在了碗里。
许安歌转了转眼珠子,大声说:“叔叔呢!”说完他得意的看着陆嘉行,似乎在求表扬,看对方没反应,站在凳子上往桌子上爬,勾着头,神气的说,“我这次没叫哥哥了!”
陆嘉行目不斜视,咽了口唾沫,说:“……好。”
赵亭边把许安歌抓下来,边嚎:“要命了,什么叔叔、哥哥的!星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再想想他是谁?”
许安歌认真的想了想,“是大星星!”
“算了算了,差不多吧。”赵亭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许安歌也不知道是被谁教的,油乎乎的手指在赵亭脸上点了一下,“是美人奶奶。”
“嗷哟!乖宝宝,比你爸爸妈妈都和我心意!”赵亭的熊猫眼笑成了一道黑缝,“美人奶奶太喜欢小星星了,以前觉得除了打麻将,天天什么意思都没,现在我算是发现新乐趣了!”
许安歌舔着自己的手,“麻酱好吃吗?我喜欢吃芝麻酱。”
“哈哈哈不是吃的酱,是玩的一种牌。”赵亭一拍手,“奶奶教你好不好?”
“妈!”陆嘉行沉着脸。
“知道了!不会教你儿子打麻将的,吼什么,吓死我了!”赵亭说。
这样闹腾着,许梨觉得也没那么尴尬了,只是陆嘉行见到许安歌,还是非常的镇定,镇定到有些局促。
许梨摸摸他的手,陆嘉行反握住她。
“你俩能注意点影响吗,大早上牵着手吃饭不嫌难受,陆嘉行你怎么不抱着她吃呢。”赵亭哼气。
陆嘉行语气平平,“我倒是很想。”
赵亭白他一眼。
吃了会儿,赵亭托着腮,视线来回移,又开始比较,“眼睛长得像你爸,鼻子也像,哪都像!陆嘉行你绝对是被小狐狸精迷住了,连自己儿子都看不出来!”
陆嘉行听得脸都僵了,说:“妈,咱们这次说好,以后您再这么说许梨,我就不让她回来了。”不让她回来,许安歌就不会回来。
这么一想,赵亭闭嘴了。
许梨怕他生气,挠了挠他手心。
陆嘉行给她夹菜,“多吃点。”
他电话响了起身去接,“……好,送过来吧……嗯嗯。”
赵亭往门那望,唠叨道:“这小子有点怪啊,看着挺宠你的,怎么一眼都不看孩子呢。”
看了的,余光瞥了好几眼。
吃完饭,保姆收拾碗筷,许安歌特别喜欢看洗碗,搬了个凳子站在旁边看,“挤水水,挤泡泡——”
陆嘉行把许梨叫出去,对这辆奔驰slsamg两开门超跑掐眉心。
“这是……?”
“觉得你适合白色买了这个。”那天陆嘉行看到许梨开他的车,回去就给她订了这台,结果很尴尬,两开门的,就两个座,突然多了个许安歌,副驾不允许装安全座椅,难道让孩子坐车顶上吗。
“算了,我再给你买一台别的,正好这次让你挑。”
许梨终于意识到他什么意思了,看着这辆豪车也是无语,她现在整天去学校,开这个也太夸张了。
“我的面包车挺好的,能坐很多人呢。”许梨推推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别墅区绿化好,空气很清晰,她看着车,独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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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行先回去了,他没看见赵亭,问保姆,“我妈呢?”
“上去换衣服了,刚才孩子往她身上挤水,衣服湿了。”保姆说完出去忙。
餐厅里登时只剩下他和玩水的许安歌,陆嘉行不说话,抱臂站着。许安歌见到他也变得很安静,泡泡都不敢挤了,悄悄偷看他。
小孩子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在大人看来明显又滑稽。
陆嘉行余光瞄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看我干什么?”
许安歌眼睛转了转,小声说:“我上次说对了哦。”
陆嘉行没听懂,探低身子,“说对什么了?”
许安歌把手圈成个圈,放在嘴上,做悄悄话状,“你是我爸爸,我说对了。”
陆嘉行绷着的脸再也撑不住了,他蹲下去,单膝及地,说:“对,你是对的。”
许安歌身子站得直,抿着嘴,他手上还淌着着水,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越抹越湿,小家伙哼唧着哭了起来。
陆嘉行抱住他,小孩子身子软,他都不敢使劲。
陆嘉行没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后来再也忍不住了,柔声说:“安歌,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10月30日,陆嘉行在自己三十二岁的最后一天,终于和自己的儿子相认了。
许梨刚才就回来了,站在餐厅的门口没有进去。她突然有种感觉,任头顶这天,是乌云还是雾霾,她都不会再怕了。
陆嘉行没让许安歌看到他的眼泪,他擦干了才起身,微笑着指着自己,心怀期待,问:“安歌,我是谁?”
许安歌看到门口的许梨,脑子里警铃大响,哭得花猫一般的脸突然严肃了,大声说:“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