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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八点。
宣潮声把虞慈送到公司楼下,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停了停,像想起了什么,半身凑去驾驶位,单手捧过宣潮声的脸。
在侧脸上亲了下去,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宣潮声一愣。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虞慈像做完了坏事的小孩,转身去拉门,准备迅速撤退逃之夭夭,小臂被男人的大手钳制。
手腕一翻,虞慈整个人不受控,面朝宣潮声靠过去。
他头挨着她,气息亲昵环绕,带笑:“干完坏事就跑?”
本来可以顺利成章回答他是的,可这会儿异性荷尔蒙霸占她身侧,想忽视也忽视不得,虞慈瞥下目光,不去看他漆黑的眼,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不是你说的……要习惯吗?”
上回在特教中心分开之际,他拉回她主动亲了她,是这么说的。
宣潮声低沉嗯了声,嘴角勾起微弧,没想到她学习力和接受力这么强。
目光深邃,如有实质,落在她飞起两酡红霞似的脸上,笑意不由加深。
“亲一下怎么够?”他带笑,话到结尾声熄,他偏头,闭眼,最后的尾音落进她的唇。
温热的唇瓣带着男人阳刚的气息贴上来之际,虞慈心跳剧烈,像被一种力量引导着,也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肌肤触碰和心跳声中。
不再像上回那样蜻蜓点水,如大火蔓延,草原上的草都被引燃,一切都不受控制着,只想沉溺在当下这刻。
怪不得那么多人不顾一切的涌入进这个“情”字,孤注一掷,就算以身涉险,飞蛾扑火。
虞慈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是这样一种感觉,此刻什么都不想,对感知缴械投降,享受、迷恋。
双方掠夺、占有,彼此的呼吸、唾液,一切的一切。
好像还是不够。
出自最原始的本能和。
没有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宣潮声放开了她。
理智重新归为,才发现她的手紧紧揪着宣潮声的衣服,以至于他的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的,而她……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他半抱着,手掌贴着后脑勺,上半身几乎贴在他怀里。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再不出发有可能迟到,工厂在郊区,开过去还得大半个小时,高峰路段再堵一堵,他从来没迟到过的记录被打破了,她这个女朋友的罪名可就大了。
虞慈掰开宣潮声的手,坐回椅子,整理着衣服,“要迟到了,早点走。”
“嗯。”嘴里虽然应着,可这男人丝毫没有迟到的危机感,拨了拨她头顶那几根翘起的乱发,又恋恋不舍地捏了捏她的粉颊,眼睛看着她,半分不舍得挪开。
虞慈打开车上遮光板的镜子,补了个口红,全程,宣潮声都在旁边看着她。
忙完了,她要下车了,转头看见他仍旧看着她,目光执着又认真。
嘴上染了些口红,虞慈从包里取出湿巾,伸手帮他一点点擦干净,宣潮声没动,随她捯饬。
在快要擦完的时候,她准备收回手去,他压住她的手腕,然后一寸一寸挪到她的手掌,握住,拿走了她手里的湿纸巾,整个过程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虞慈,“下班我来接你。”
“好。”虞慈答应,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拎起包,“开车小心点,我先走了。”
宣潮声点了点头,注视着她下车,关上门,她弯腰对着窗口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宣潮声也抬手挥了挥。
虞慈走远了。
宣潮声看着她把包挂到肩膀上,大概是习惯了长头发,挂上去的时候还顺手撩了一下,发现头发已经剪短了,僵硬地收了回来,还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轻轻缩了缩肩膀,以为自己完满躲过了尴尬时刻。
绝对想不到已经有人看到了。
宣潮声弯起唇角。
她有时候真的挺可爱,没有深入接触过,不会发现。
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淑女,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装着,一直都是很真实的样子。
谁能想到私底下这么活泼可爱。
想到了,每次都会忍不住想笑。
虞慈走进大楼。宣潮声收回视线,垂眼打开手心,染上她口红印的湿纸巾皱皱巴巴的团在一起,已经半干了,带着潮湿的温度。
想了想,又不禁弯唇,把湿巾塞进口袋里,启动车子。
虞慈进了办公室.
何斐眼尖,“小慈这满面春风的,老实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虞慈放下手里的东西,努力压下嘴角发现是徒劳,索性笑着道:“我这看着像是吗?”
秋儿观察了她一下,笑着指指:“肯定谈了,谈恋爱的女人,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冯晚诺说道:“谈恋爱是好事啊。”
“对的对的,”秋儿说,“虽然我对婚姻敬而远之的,但是恋爱还是要谈的。”
何斐评价:“你这是耍流氓,要不得。”
“你懂什么,”秋儿头头是道,“我这叫享受过程,生活生活,不享受怎么过生活。”
“你爸妈不催你啊?”何斐问。
“不住在一起不就行了,”秋儿不是本地人,老家在苏北,“最多就是每年春节回去被唠叨几句,他们一吵,我就跑路。”
何斐道:“结婚还是要结的,没做过妈妈,永远都体会不到孩子带来的幸福感。”
“哎。”秋儿伸了个懒腰,“我也想要个孩子,但我不想要男人。”
说着说着,她脑洞大开,“可以这样啊,找个帅哥,怀孕以后就把狗男人一脚踢开。”
何斐眼珠子都瞪大了,这亏得秋儿想得出来,“这是渣女的操作吗?”
“我这不算渣女吧,”秋儿懒着调调,“我也不出轨不偷情不养鱼,就纯粹是觊觎对方的优良基因。”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目瞪口呆,虞慈正在喝水,差点喷到键盘上。
这还不叫渣吗?对方莫名其妙被分手,结还只是要他的孩子不要他,男得太惨了吧,求求了,做个人吧。
不过秋儿也只是一时口嗨,没有这个勇气去干出这种事来的。
要不然……膝盖献给她。
未免办公室几个姐妹太过震惊,虞慈和宣潮声私底下商量了一下,暂时没打算把恋情公布于众,等稳定一点再说。
主要还是怕吓到她们。
可能因为谈了恋爱了,虞慈的工作积极性更高了,因为心情很甜蜜,但看手机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只要一有空,宣潮声就会给她发信息,有时候只是一条简单的“在吗”,也能让她开心好久。
也不是每条信息都能准时回复,忙起来的时候过老半天才能抽空回过去,碰到宣潮声正好不忙的时候会及时回过来,也有时候会过个五分钟十分钟再回,最长时间也没有超出过太久,看到了都会第一时间给她回复,除非真的很忙。
虞慈桌上摆放着两部手机,一部是她自己的,也是用这部手机和宣潮声发信息的;另外一部是公司的,和客户及公司同事联系都是它。
工作的时候,虞慈用的最多的还是公司的手机,偶尔才会看一眼自己的私人微信,但因为今天和宣潮声聊天,看的比平常多了点。
有时候会让她和工厂那边接洽,公司的手机方便一点,就会直接用公司的微信号和宣潮声沟通。
刚好有个客户发来一个产品的样图,咨询虞慈型号以及配件大小,用在什么机器上的,价格等等一系列问题。
虞慈点开图,仔细看了会儿样图。
虽然最近在学,但她还不是太看得懂样图,尤其是这种线稿。
一般情况最省力就是问冯晚诺,因为那边客户也等着,不可能等她全部学会了再去交流。
这会儿冯晚诺忙着打电话,没空。
但好在,虞慈还有点小聪明,用自己掌握到的那点知识,解构了一下,反正原理大差不差的,细节的东西等他问了再说吧。
别的都还好,就是这用在什么机器上,以及机器的型号,她不清楚,资料上也查不到,那边冯晚诺的电话还没打完,秋儿和何斐也各自忙着,灵机一动,她试着把线稿发给了宣潮声。
虞慈:“这个在什么机器上用?”
没几秒,宣潮声回复过来:“a30挖机上的,要配美制o型圈。”
虞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有点惊喜,给客户发过去回复之后,问宣潮声:“你还会看样图?”
他回复:“之前跟晚姐学过一点。”
虞慈觉得他这个所谓的“学过一点”完全是谦虚,这种图纸不是专业水平都看不懂,而且资料上也都没有,她也只是凭着一点小聪明,勉强能回答简单的问题,客户要是再细节一点,就不懂了。
还好客户并没有深入咨询了,问她有没有货。
虞慈问宣潮声:“有货吗?”
宣潮声:“他要多少?”
“五十件。”
宣潮声:“拿不了这么多。”
虞慈:“五十件也不多啊。”
宣潮声:“跟他说,要的话就看仓库里有多少给多少。”
虞慈就这么回给客户。
客户没意见。
她以为是库存不多,宣潮声给了她解释:“不能全部给他,现在原材料大涨,我们得自己留着点儿,到时候别的地方买不到,我们再抛。”
虞慈惊呆了,还能这样,比了个大拇指,“学到了。”
宣潮声补充说,“让他先给现金再发货。”
虞慈还没问为什么,宣潮声给了答案:“一般他要的不多,基本上就是试样品,看看是不是这个产品,要是确定是了,很有可能后面会退回来,因为他也会货比三家,我们的质量好,价格肯定高的,后面要的量大,肯定会考虑到价格。”
虞慈明白了,“所以也就是说,他拿到了货,如确定是这种配件,会因为价格太高退回来,然后选择别的生产厂家?”
因为一般直接管厂家拿会便宜很多。
但他们公司服务好,客户都聪明的很,会直接跟销售这里咨询学习,再自己去找别的订货渠道。
但,她不解,“这是个老客户啊,不会这么坑吧?”
宣潮声:“做生意的哪有不坑的。”
也对,这其实在生意场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还有好多要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