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一瞬间千思万想,刚想谢恩,就听朱由校接着说道:
“孙师,您才高志洁文武双全。
我兄弟二人欲拜您为师,不知孙师能收否?”
朱由校说完就指点着朱由检一起弯腰施了弟子礼。
这下孙承宗可绷不住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
“陛下,殿下这万万不可,可折煞微臣了。
天地君亲师,臣就是做了帝师,也不敢僭越君臣之礼。
蒙陛下看重,臣定当尽心辅佐,还请陛下勿要再为难臣了。”
朱由校连忙和朱由检一左一右扶起了孙承宗说道:
“孙师,以后朕有做错的时候,还望孙师看在大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份上直言告诫。
朕定当洗耳恭听,不敢有半分埋怨。”
孙承宗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这一会儿却被朱由校整的慌了手脚。
他阅人无数,可以看出新皇不是在戏弄自己,而是真心尊敬自己。
这就奇了怪了,这新皇为啥就这么看重自己呢?
不管了,士为知己者死,只要新皇诚心待咱,咱就用全力辅佐吧。
这时王承恩检查过仪仗回来禀道:
“回陛下,仪仗齐整,可以起驾了。”
“那就去乾清宫吧,轿子就免了,朕陪着孙师走走。”
朱由校说完就一手拉着朱由检,一手很自然的扶着孙承宗向外走去。
本来好好的孙承宗一下子就不会走路了。
他觉得自己这两只脚,无论抬哪只都会踩着皇上的龙足。
朱由校见孙承宗没有动身,就奇怪的问道:
“孙师,咱们要抓紧去乾清宫了。
选侍康姨娘被贼人所害,朕已宣了诸大臣去处理,我们也要抓紧过去了。”
孙承宗一听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立刻就沉稳了下来。
“陛下,天子礼仪不可废,还请陛下上撵。”
朱由校在孙承宗的坚持下才上了撵。
而孙承宗则牵着朱由检的手随行在旁。
当他们到了乾清宫门外,一众大臣已经等候在外。
众人见礼罢,朱由校开口说道:
“诸位臣工,这皇宫大内连发奇事、凶事。
前有廷击案,左有红丸案,今有康姨娘霸宫案,现又发生了内侍偷盗嗜主案。
诸位,朕年幼,有些事情看不明白。
你们不是阁老就是重臣,可否替朕理清这里的内情,还我宫室之威严安宁?”
刑部尚书黄克瓒,大理寺少卿左光斗,朕就把这次凶案交给你们两位主审。
帝师孙承宗代朕监审,其他爱卿辅审。
王大伴,你把案情和众位大臣详说一遍,协助审案。
朕在东暖阁等候结果,望各位大臣还朕之公道。
朱由校说完一甩袖子就进了乾清宫,留下了满头雾水的几位重臣。
在路上王承恩已经和孙承宗讲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他讲的不甚明了,但孙承宗是什么人,那智商可是杠杠滴。
他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在李选侍霸占着乾清宫不走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杨涟等人玩的把戏。
无非是看新皇年小懦弱,愚昧可欺。
想要演着一场戏来占个拥立之功,好独霸朝堂把持皇上。
可你们是小看了新皇,潜龙在渊只为蓄势。
现在已经龙腾四野了你们还痴心妄想着控龙。
现在可好了,这新皇反击了。
这案还用怎么去查,这五个内侍,谁都知道是王大公公的人。
而王大公公多年前就与你们交好。
虽然盗宫什么的是新皇的欲加之罪。
可你们帮着李愚妇霸占乾清宫可是明摆着的。
这一代的东林党人可真不如叶阁老那一代人了。
朝堂是你们这些只会动口不会动手的书呆子能霸占的了的吗?
就这场戏布置的也是如同儿戏,全是破绽。
以前我看着和叶阁老交情不错的份上不想搭理你们。
现在你们欺负到我的学生头上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王承恩走了出来,拱了拱手讲了一下案情。
刘一景、韩廣、杨涟、张问达,侯恂得脸色刷的就黑了下来,而左光斗则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左光斗对黄克瓒拱了拱手说道:
“黄大人,这李选侍被害,事关宫廷安危和皇家颜面,还请黄大人主审,遗直听大人调遣。”
黄克瓒面无表情的说道:“左大人就不要自谦了。
陛下首次让我们办差,我们自当全力以赴审清案子。
大家进宫吧,一起看一下现场,再问一下口供。”
这现场有什么可看的,三个内侍身中数刀,早已气绝身亡。
李选侍脖子上被划了一刀也已驾鹤西去。
李进忠右臂被砍掉了,虽然被止了血,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但也是进出气多进气少了。
若不赶快救治,怕也是时日不多了。
只有刘逊被绑的结结实实,脸色煞白的被两个大汉将军押着跪在一旁。
他们这些个大臣可不在乎李进忠的死活,他们在乎的是他的口供。
还没等黄克瓒问话,杨涟气势汹汹的抬脚就要去踹李进忠,嘴里还骂着:
“好你个肮脏东西,竟敢为一点蝇头小利杀害娘娘,罪该万死。”
那看押李进忠的大汉将军见状走上一步挡住了那一脚,手握刀把冷冷的看着杨涟没有说话。
黄克瓒冷着脸说道:“杨御史,这口供还没问,你就给结了案。
你意欲何为,杀人灭口吗?”
杨涟腆着老脸,讪讪的说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替李娘娘鸣不平罢了。”
刘策在一旁说道:“杨大人,早上你还在说李选侍欲效仿武氏之祸,现在嘛,呵呵!”
杨涟瞪了刘策一眼没再说话。
黄克瓒走到李进忠前面蹲下问道:
“李进忠,你可愿招?”
李进忠虚弱的说道:“大人如果能让客嬷嬷过来一见,小人愿招。”
黄克瓒看了王承恩一眼道:
“王公公,你意下如何?”
王承恩拱手说道:“万岁爷让杂家协助各位大人问案。
大人欲要提客氏,杂家自当从命。”
“那就让客氏过来吧,劳烦王公公了。”
王承恩道了一声不敢,就派了人去喊客氏过来。
黄克瓒又走到刘逊面前问道:
“刘公公,你是自己招来,还是让本官动刑?”
刘逊在李选侍死了以后就已经吓破了胆,他哆哆嗦嗦的说道:
“大人,这不关小人的事,小的是听娘娘的吩咐才这样做的。”
黄克瓒冷笑了一声问道:“那以你所说,是李娘娘让你们劫持他的吗?”
“是李进忠李公公给娘娘出的主意。
说让我们假装劫持娘娘,以拖延时间,等王公公来救我们。”
“是哪个王公公,王公公为什么又会来救你们?”
“是王安王公公,李进忠说是王公公吩咐他,劝,劝李娘娘不封太后就不要离宫的。
也是李进忠让李娘娘拦着万岁爷不要出西暖阁。
我们也是听从李娘娘的命令,才敢拦着万岁爷的。
小的也是听主母的命令行事,请大人替小人在万岁爷前求求情,饶了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