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官员,方从哲是在胆战心惊的害怕新帝追责,顾不上想别的。
黄克瓒确是又喜又担忧。他作为一个无党派人士,可是把这大明税赋利弊之处看得明明白白。
这大明若是只靠着收田税和人偷税,是支撑不起来的。
那些工坊主,大商人都富得流油,却不为国家做一点贡献,这确实不合理。
但以前的那些税吏宦官,打着征矿税的名义敲诈勒索,肆意妄为的情况也不能再出现了。
就不知这新皇是如何考虑的,若是还像前朝那样,那只有力柬了。
剩下他人都是有苦说不出。
泰昌帝刚登机的时候,他们就撺掇着皇帝罢了矿税商税,关税。
现在新帝登基,也不说恢复那些税,就是给下了建设一个道的任务。
这活儿看着是给杨涟的,可实际上就是给他们这些东林人的。
你们不是这不叫纳税,那不能纳税吗?
好,给你们分了任务去干吧。
干活儿要钱?要钱就给吗。这满朝文武都是你们的人,还批不下点银子?
没钱?没钱你们去想法子啊!
这么多的大臣是干嘛的?就等着到月拿俸禄了吗?
况且皇帝已经给你指了两条路了。
反对开海可以,自己想挣钱的法子去。
反对收海税也可以,自己去想挣钱的法子去。
反正三年后要看成果,没成绩的话,要灭九族的怕就不是杨涟一人了。
唉,这还得让人主动提出来收税啊,这脸可是有点疼。
至于那些捐资助学东林的大小老板们,
对不了,为了我们不被抄家灭族,你们还是出点钱吧。
再说了,每年出个三百二百两的,对你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喝晚花酒罢了。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朱由校又发话了。
“这台湾省是必须设治的。
现在这东洋,西洋之人时常来窥探我大明。
诸位臣工不要忘了,十多年前那荷兰洋贼就一度占领过我澎湖。
如果被贼人占领了台湾,我大明沿海可就永无宁日了。
各部、司衙门,从即日起抽调能臣干吏组建台湾道各衙门。
国库银两,第一要保证辽东用度,其次便是保证台湾用度。
各省流徒,灾民,流民尽皆迁往台湾。
杨巡抚配合内阁拿出具体方案,报于朕批。
继续拟旨,封福建巡抚徐学聚福建台湾浙江总督。加太子太保。
封沈容东海水师提督,提督福建浙江台湾水师。
封俞咨皐龙虎将军,领福建浙江总兵官。
封熊文灿福建巡抚。戚金,台湾总兵官。
封袁可立兵部右侍郎,登莱巡抚。提督北部诸省水师,组建北海水师。
特封辽东百户毛文龙,皮岛水师总兵,受北海水师节制
封秦良玉四川总兵,拜少保。
封熊廷弼,兵部左侍郎,蓟辽总督,拜少傅。
封李邦华兵部侍郎,巡抚天津,提督天津水师。
封张慎言,天津知府。张九德,工部左侍郎,大明河道总督,提督军务。
封玉林按察使毕自严户部左侍郎。
封黄克瓒,建极殿大学士,拜少师。”
黄克瓒听新帝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拟旨,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听起来加封的多数是新人,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
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一听自己就要入阁了,再一听竟然要活着位列三孤。
这可是莫大的荣宠啊!这,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自己怎么也要推辞一下表示表示。
“陛下,臣惶恐,臣……”
“黄爱卿,你莫要推辞了。
你不朋不当,一心为公可谓孤臣。
即是孤臣,朕让你名符实归。
不过,你这孤臣从此不孤,朕可为你之后盾。”
朱由校几句话说的黄克瓒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看懂了自己。
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
“陛下,臣谢恩,臣无以回报,只有……”
“黄爱卿,你若能让牢狱少冤曲,天下无恶强,就是对朕的回报了。”
“臣遵旨,臣必以此为终生之志。”
“好了,朕刚才的封赏诸位臣工都听到了,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韩廣起身说道:“陛下,臣闻陛下的重点都放在了沿海和北部。不知此意为何。”
“韩爱卿说的不错。朕之重点在沿海。
我大明粮食主要的来源历来在江南四省。
现如今大明北方数省连年欠收。
所以更要保护东,南的安稳。
再者,为什么我们海禁这么多年,海寇却越来越多?
原因就是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打的我们只能越来越往内陆龟缩。
不仅丢失了大量良田,还丢失了海控制权。
大海里有无尽的鱼虾却不能养大明子民,这是何等的悲哀。
韩爱卿,这就好比你和你的邻居。
你祖辈留下规矩,不能与邻居为敌。
但你的邻居今天占你家一寸之地,你因祖训忍了。
他明天又占了你一尺之地,你又忍了。
可他后天又占了你一步之地你还忍吗?”
“陛下,可是祖训不可违啊?”
“那好,你就直接把你的家让给他好了。
然后就抱着你的祖宗牌位去流浪乞讨直至饿死,冻死断子绝孙。
到了那时,你说你的祖宗是该夸奖于你,还是该责骂于你呢?”
韩廣被怼的脸红脖子粗却哑口无言。
朱由校却没放过他继续说道:
“王大伴,为了让韩阁老知道什么是切肤之痛,你明天就让人去讨要银两。
第一天十两银子,第二天二十两,第三天四十两,第五天八十两。
就如此类推,看韩阁老能忍到几时?”
韩廣听后在心里大致翻算了一下,如果他能够坚持过十多天,那就该,就该以贪论斩了。
他惶恐的跪下说道:“陛下,臣错已。”
“你饱读诗书,为天下之阁臣,为何至如今才知道错?
“只不过以前的刀斧头都是加在了他人身上,你不知痛罢了。
看着别人受难时感觉不过如此。
一旦到了自身便水太凉,皮太痒。
这就是你东林的悲哀,于人,于己永远是两套行事标准。
己所不予,勿施于人。这道理你们已经弃之不顾了。
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如此行事,最是误人,误己,误民,误国。为人不耻。”
众人听了朱由校的话,方从哲是一脸木然,无所表示。
黄克瓒是满脸思索,若有所得。
刘一景,韩廣,杨涟则是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虽然他们不懂水太凉,皮太痒是何指,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