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心生警觉,没有下令让所有人马直接进城。
他只是让两蓝旗和镶白旗先行进城试探一下虚实。
城头上,刘镇、陈策、陈王庭、张洽一字排开,蹲在城垛子后面朝着漆黑的野外偷看着。
“刘公公,你说老奴会上当吗?
他要是不进城咱们不是就白忙活了?”
张洽小声的嘀咕着。
“不进就不进呗,让他在外面喝西北风就得了。”
“那可不行,我等文官带着吏员杂役可是担了半个时辰的水。
累的像狗不说,还被动的跟鹌鹑似的。
他们不进城,我们不是白遭罪了?”
“谁让你们那么贪,有几万的兵丁不用,非要去自己挑水。”
“这不是为了能心安理得的拿几两头功银子不是?
我们想挣钱不假,可也不想白拿啊!”
“至于吗,好像朝廷不给你们发俸禄似的。”
“就那点俸禄,勉强够养家糊口就不错了,这不是想搞的外快,给家人改善一下不是?”
“得了吧,你一年百十两银子的俸禄还养不了家?
况且陛下已经把俸禄翻倍了,你还哭什么穷?”
“本官那百十两的俸禄,不仅要养自己的家,还要接济老家的兄弟,哪里会够用?
翻倍的俸禄,这不是还没拿到手吗?
咱不比你刘公公,吃喝用度都不用花钱,清攒俸禄啊。”
“那咋滴,杂家给你开个后门,你也净身入宫,咱俩作伴?”
“滚蛋,我有老婆,不能让她守活寡。
说正话,老奴会上当吗?”
“应该没问题,满桂和卢象升那些家伙送回了战报。
他们不仅拿下了萨尔浒和建州卫城,还他娘的刨了老奴的祖坟。
现在老奴回到建州也没吃的了,他只有打辽阳这一条路可走。
而且老奴打仗从来不要后勤供给粮草。
他们随身带的干粮能吃几天?应该快用完了吧?
而且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他老奴耗不起。
你看这天空乌云厚重,怕是就要下雪了。
一下雪,就没法子攻城打仗,他老奴在野外就得被冻饿而死。你说他能不着急吗?
这次偷袭辽阳,是老奴唯一能轻取辽阳城的机会,他是不会放弃的。”
“都注意,城下好像来人了,好多黑影。”
陈策此时轻声说道。
“陈将军,瓮城的城门锁上了吧?”
“锁了。”
“千斤闸也放了吧?”
“放了。怎么刘公公,你这刘大胆也怕了?”
“怕啥怕,咱家就是怕玩儿秃噜了。”
“时间已到,晃动火把,发信号。”
“将军,城外有了回应。”
“传令开城门,等开城门门的兄弟爬上城墙后,放吊桥。”
随着命令悄悄的传下,辽阳城的西城门吱吱嘎嘎的被推了开来。
两伙士兵在推开城门后,连忙拉着绳子爬上了城墙。
“所有人准备,要放吊桥了。”
阿济格、德格类、阿巴泰策马立于护城河外等待着开城门、落吊桥。
“七哥,十哥,这次就先让小弟的镶白旗入城吧。
你们是两个哥哥,总得让让兄弟我吧?”
阿济格在杜布死了之后,就被老奴提为了镶白旗主。
德格类接替同胞哥哥莽古尔泰,做了正蓝旗主。
而阿巴泰,则替阿敏掌管了镶蓝旗。
“小十二,你还小阿,这冲城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吧阿哥,能在我阿济格铁铁锤下不死的泥堪还不多。”
“既然你非要做,你镶白旗就先进城吧!
不过进去后要先控制住城门和敌楼,不可误了大事。”
“这点事情还用你们交代?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蠢奴才,就不能同时开城门和落吊桥吗?”
阿济格听到开城门的声音,但见吊桥还没落下就骂道。
“十二不要着急,应该是接应的人手不多,他们要一样样来。”
“吊桥放下了,石尔泰,带勇士们随本阿哥冲城。”
年少勇猛的阿济格见吊桥落下,呼唤了一声自己的统领就一马当先的冲上了吊桥。
镶白旗的兵勇在石尔泰的带领下紧随其后,打马就冲进了城楼。
冲进城楼十来步,马速刚刚提起来,阿济格胯下的战马一个失蹄就栽道了地上。
张洽他们的工作做的是真不错。
那地上的冰面是光滑如镜。
阿济格的一条腿被压在马下,和战马一起滑到了瓮城门前才被挡了下来。
阿济格暗道晦气,关键时刻,这战马咋就能失蹄了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就听他身后噼里啪啦不停的乱响。
一道道黑影向他极速的滑了过来。
“啪叽,啪叽”几声响,阿济格刚费劲儿坐起来,就被撞的又贴上了冰冷的城门。
“娘的,你们这些蠢材就不能小心一些吗,撞死小爷了。
他娘的不对啊,这里咋还有一座城门?
都快爬起来,找台阶上城楼。”
等他们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一步三滑的找了一圈后,
发现这瓮子四周除了笔直高耸的城墙,啥也没有。
以前他们攻打的铁岭、开原、抚顺只不过是军镇。
有的连千斤闸都没有,更不要说瓮城了。
努尔哈赤他们老一辈对瓮城还有个印象。
阿济格就没到过辽阳、沈阳,哪里会知道还有瓮城这一说。
有瓮城的马道都在城里面呢,找死他们也找不到啊。
就这一耽误见,镶白旗和正蓝旗的人已经都涌进了城门,挤在瓮城中的空地上。
直到阿巴泰带着部分镶蓝旗的人进来才发现了不对。
“后队变前队,立刻撤出城去。
阿济格,德格类你们两个蠢货,中了埋伏还不知道。
全部立刻撤退,马上,快点。”
阿巴泰的一声大喊,已经进了城的鞑子立刻就乱了套。
可是进来容易,想出去难啊。
不说这四周黑咕隆咚的找不到方向。
他们可都是骑兵,不是步兵,一个向后转就能调转方向。
他们想后转,就必须先调转马头。
可这人挨人、马挤马的,哪里能转的开身啊。
阿巴泰身后的人接到了命令是想停下来,可城外没接到命令的军士还在向城里涌着。
这城门洞里一下就被急得严严实实,谁都动弹不得。
阿巴泰眼见事情要坏,就着了急。
他推开两边的战马,抽出双腿就站在了马背上。
摸索着想踩着一个个马脖子出城,去指挥后军撤退。
他想的美,可陈策没给他时间。
在听到阿巴泰命令撤退的声音,陈策就知道不能再贪心了,该盖盖子了。
“速放千斤闸,该我们瓮中捉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