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走来的少年郎模样清秀,四肢纤细,年纪看上去稍小些,他身侧更是环绕不少身穿便装的带刀侍卫,侍卫们小心谨慎地将其护在内侧。
少年便是陈谱,听到他的声音,众人齐齐朝着少年看去,他这副派头着实引人注目。
陈芝酥并没看他,她用另一只手拿起扇子上的瓷瓶,再将折扇合起来,接着把瓷瓶的封盖打开。
许依临见到陈芝酥手中的动作,这时立即高声对他呼喊:“你要做什么,快将瓶子还我。”
他虽然急躁,但是并没有在话语中提及他那身为朝中尚书的父亲,见到眼前这两人身边护卫重重,许依临自然也清楚来人身份不低,自己这事情有些理亏,不能在众目睽睽下给父亲招黑。
陈芝酥罔若未闻,她看向瓶内,瓶中满是一些絮状的物事,而且极为眼熟。
扫了一眼之后,陈芝酥又将瓶盖盖上,将那瓷瓶攥在手里,这才对着已经被几个侍卫给架起来的许依临说道:“原来是些香辛料,这位兄台,误会你了。”
听闻此言,许依临神色一松,心中也顿时松了口气。
这瓶里装的是他托人找来的泻药,昨日有人告知他司徒锡与这食肆掌柜相交莫逆,还专门为他题过诗词,今日他便想亲自来给这质子添点麻烦,为自己寻些乐子。
好在眼前这人并没有将瓶中的东西认出来。
听到是误会,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没了什么兴趣,陈芝酥让几个护卫把人群遣散,但那几个抓着许依临肩头的侍从却并不松手。
“兄台,既然是误会,那可以先放开在下了吧。”许依临镇定了些,说话也不再那么急躁。
“陈公子,要不先进店中……”老张头此刻额头上也汗水密布,今日这店子还没正式开张,就在门口搞了这么一出,这些公子哥儿没一个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这位兄台,咱们进店说吧。”向老张头点了点头,陈芝酥不动声色地示意那几个捉住许依临的侍从押着他进入店内。
与站在门内的司徒锡点头打过招呼,陈芝酥也迈步往里走去,陈谱见到这般场景,心中也觉得有趣,他吩咐一众侍卫守在门口,自己也快步跟上。
……
“姑爷,这两位公子是您的熟人?”
店铺当中,待陈谱走了进来,陈芝酥立即命人将店门关上,感觉到店内氛围有些紧张,轻语踮起脚尖用手遮掩着在司徒锡耳边低声问道。
“算是吧。”微微点头,司徒锡迈步走到陈芝酥边上,见她神情严肃,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瓶子里是什么?”
将瓷瓶交到司徒锡手中,陈芝酥没回答他的话,从怀中取出了一根银簪,然后再次开盖将之伸入瓶里。
“信红。”
陈芝酥简短又轻盈的两个字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所有人的脸色在此刻都发生剧变。
“那是何物?”司徒锡则是疑惑,他没听说过这东西。
“姑爷……有毒。”轻语小脸泛白,轻轻扯着司徒锡的袖子为他解释。
“你在胡说什么?!怎会是……”许依临反应最为激烈,他双手虽被束缚,但他此刻也用力向前挣脱,但当他看到陈芝酥手中那银簪变了颜色,瞬间双瞳紧缩,面色惨白,身躯也有些颤抖。
“你到底是谁,这不是我那瓷瓶,你为何诬我清白!”
“老实点!”两个侍从手中用力,将许依临牢牢抓住。
“公……公子,我们今日不过初见,未曾有过任何仇怨,你……你为何?”张掌柜也在哆嗦,心悸不已,若是刚刚这毒物倒入那盘中,后果不堪设想。
张玉儿早就从后厨来到了自己父亲身边,她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嘶!脑中一个激灵,张掌柜顾不得再开口说话,连忙冲出门去要将刚刚那盘糕点给端进屋中。
轻语站在司徒锡和钟离愔中间,但这时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她侧头看向自家小姐,又默默靠向钟离愔身旁在一侧将她的手牵住,微微用力。
“怎会是信红?怎会是信红!那只是些许泻药。”许依临还在挣扎,他声音越发大声起来,用尽全力高喊,声音已经开始嘶哑,“我要见我爹,快去叫人通知我爹。”
“公子,这件事怎么处理?”事情已经超出了这些侍从能够处理的范围,陈谱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卫俯身在他耳畔向他请示。
陈谱在面对眼前这场面时并无一点儿惊慌失措的仪态,他看向许依临,稍稍偏头想了一想,然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陈芝酥道:“姐,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
姐?明明此刻氛围已经相当严肃,但在场众人除了司徒锡之外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依然是诧异了片刻,这持扇公子,居然是个女子?
陈芝酥将目光看向了司徒锡,在咨询他的意见。
这件事很严重,往大了讲,这春食会是为黎国使臣准备的,而且其中还有黎国皇子公主,在这种场合里出现了手中这瓷瓶……
虽然陈谱他们在进食前都会验证食品安全问题,而且这许依临明显也不是冲着这些使臣来的,但是真要较真,他定然是跑不掉的。
况且这事情影响有些过于恶劣了,虽然没有出现伤亡,但如果刚刚陈芝酥没有发现,那盘糕点最终又会进入什么人的腹中呢?
该是多么恶劣冷血的人会为了嫁祸做到这种程度……
“啪——”
正在房屋内气氛将要凝结之时,店门突然被人从外侧撞开,一位身穿官服的俊朗青年带着一众官吏冲入门来,那青年一挥手,一众小吏立即上前将许依临给围了起来。
正了正衣冠,官服青年这才环顾一圈房内众人,他向陈谱、陈芝酥二人微微躬身,接着则将目光落在了司徒锡身上,笑着开口道:
“妹婿,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