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几人中的主心骨,对案件敏锐度也高,乍然惊慌,惹的几人侧目。
先前一直模糊的点逐渐清晰,贺佑的案子办得漂亮,但却忽略了一个细节。
卓强盛从阿米娜三叔那得来的消息,又偷偷找人伪装成卖雪糕的,转移玉石。
阿米娜三叔只想拿到玉矿开采权,不想丢了宝贝,跟卓强盛利益冲突,那他就是不知情的。
既然不是里外勾结,那卓强盛跟卖雪糕的,中间也该有个纽带,否则不可能进行那般顺利。
倒不是说贺佑能力不足,只是他当局者迷,没去细想。
贺佑被这么一点拨,顿时恍然,“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回事。”
江潮点点头,“你还记得,事发当天,咱们找失踪者下落时,你曾经看见一滩血。
有很大可能,尸体就是在那个位置被肢解的。
被肢解后,有雪糕箱子掩护,既能延迟肢体腐臭速度,又能悄无声息将其分散掩埋。
有这种魄力且行动力高效的人,绝不是后来被抓到的那几个人,很有可能是被蒙在鼓里时,被人利用。
卓强盛那两日要盯着我,还要执行搜查任务,他没时间,且因为身份问题,不方便露面,不会是他。
据我猜测,是有人想巴结他,承接了这次任务,对方戒备心强,且属于危害性比较高的人群。
广播一出,这隐藏极深的人,怕是也要潜逃,你去牢里把你抓到的那个人提出来,好好审问审问!
这种人留着,也是对社会的危害。
而且……”
江潮面露忧色,说话遮遮掩掩,等人追问起来,才担忧道,“就怕那人是卓强盛的亲信,见靠山被抓,伺机报复家属……”
见过太多类似狂热的分子,况且这种事又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江潮话音刚落,几人各自分工。
冯飞江耀安他们都是秘密参加任务,家属不在,没有软肋,就叶穗有点危险。
他们到市里兵分两路,贺佑他们去监狱提审被抓的卖雪糕的。
冯飞则是去做善后工作。
大热天,江潮自行车都快蹬出来火星子,心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但又一个劲祈祷,她可别出什么乱。
自己心脏承受不了那种打击,骑车速度太快,距外贸部招待所还有俩路口时,险些撞到乱窜的路人。
他及时刹车外加单脚撑地,这才没撞上去,但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节骨眼上有人气喘吁吁跑来,三两下将地上的男人控制住。
又手忙脚乱地同他道歉,这么一来倒认出江潮了。
那人也知道他的事迹,控制好乱跑的男人,啪的一下朝他敬礼。
趁这功夫,江潮也看见发狂的人是谁了。
这不是‘况平安’吗?
“这是带他去哪儿?”毕竟曾经打过交道,这不就问了一嘴。
况平安当时被他藏在疯人院里,也是最近两天才被接出来的,既然是国防的人接手,谁手再长,也伸不进那里。
他就是好奇本该配合调查的人,怎么会在这。
仔细看他双目无神,整个人好像还有点疯癫。
说起这个,押送他的小战士也有些烦恼,“他精神不太对,说话驴唇不对马嘴,还经常嚷嚷着有人要崩了他。
领导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所以让我带他去看看脑子,就是没想到他劲儿还挺大,我一个没看住他就跑了。”
跟江潮汇报完,看了下表快到跟人大夫约定的时间,跟他告别后,又带人离开。
江潮看他的状态,不太像是装的,难不成真疯了?
其实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他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折磨。
越清醒在里面就越难熬,他不止一次跟人说,自己是健康人,但没人听。
辩解起来时,情绪不是很稳定,影响了不少同住的,精神稳定的病友。
没办法,院长只能大剂量的给人喝镇定药物。
摧毁他心态的,不止是药物冲击,还有同住的那个老红军,他让自己沉溺在过去里,一遍又一遍演绎着炮火纷飞的一天。
又在数不清的夜晚,拿着他那杆生锈,保险栓都坏掉的枪,像一个丰碑般伫立在床头。
一个卖国贼,一个则是创伤应激症后,精神失常的老红军,不知是截然相反的人,勾起了他的歉疚情绪。
还是况平安太过心虚害怕,久而久之真有些神经错乱。
好像冥冥中自有安排,冯飞偶然想到那个地方,偏偏有一个让他这个特务闻风丧胆的老红军。
他像镜子,在时刻提醒他的过错,让他在愧疚中沉沦。
从那人疯癫的背影上收回视线,骑上车去找媳妇。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报应不爽,这也算是他背叛信仰跟国家的报应吧。
…………
身份明朗后,没有人再拦他,登记身份后,江潮大步流星上楼。
叶穗正在屋子里走动,听见敲门声,直接扯开门,看见大汗淋漓,又浑身狼狈的他后,鼻子一酸,使劲扑入到对方怀里。
如果说这场纷争里,他最不想伤害的人是谁,那就是叶穗了。
但不论怎么安排,怎么计划,她还是被波及了,一想她这么辛苦地怀孕,还要担心自己,江潮就觉得亏欠良多。
“没关系了,以后就都好了。”
江潮一手抱住她腰,另一只手则轻抚着她的后脑。
看嘛,再铁血的汉子,都会成绕指柔。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国字脸领导,尴尬的不敢抬头,半天才咳嗽一下当做打断。
江潮也是太急切,都没发现屋里有人,这不看到先前领导去而复返,尴尬的跟叶穗分开。
“您怎么在这?”
叶穗也有点不好意思,擦过眼泪跟他介绍,“这是国防战备单位的领导,这次你能化险为夷,洗清嫌疑,是人家周旋,费了大力气的。”
她不知道二人认识嘛,还傻乎乎以为丈夫转危为安都是人家的功劳。
江潮看着大领导难得露出一副坐立不安的心虚样儿,阴测测重复,“你说我能平安,洗清嫌疑,全靠他吗,是他给我走的后门?”
啥走后门,就算是事实,咋能当人面儿说这么难听。
叶穗扭头道歉,又低声周旋,“人家是对你的赏识,不忍心珍珠蒙尘,说开后门多难听。”
像他们这种在中央任职的大领导,一点不能得罪,这次危机解除,没准儿还有下次。
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江潮也不傻,见媳妇一个劲说好话,对方又坐立不安,一脸想逃离的样子,嗅出阴谋味道,眉头一皱。
“你们是不是私下做了啥交易?”
“那什么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处理,就不妨碍你们夫妻团圆,我先走了……”
江潮能让人走?
堵住门口,抱着胸,脸上布满寒霜,冷冰冰开口,“叶穗,忘了跟你介绍,这次发布的任务,就是你眼前的这位老同志。”
叶穗被炸了个体无完肤,她又不傻,眨巴了下大眼。
这么说,这大领导明明知道江潮是无辜的,还装不知道。
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他也不会冷眼看江潮被抓。
那他还蛊惑自己报考对口国防的专业。
感情,夫妻俩全被人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