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朝她伸出手,那人面露不解,再度重复了一遍。
顾归本以为这次又得吃下这委屈。
毕竟以前他姐没少从自己手里哄走东西。
但爸妈老是说,姐姐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自己是男孩,就该多让让。
没办法,自己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但现在,破天荒了,他哥竟然给自己出气啊。
顾枝闷闷不乐,这一个钱包就是好几张的大团结,她还想拿到钱后,好好潇洒潇洒。
谁知……
但顾栖态度坚定,表情又实在算不上和善,没办法只能嘟囔着给了他。
“还有我那份……”
顾栖没收手,再朝前伸了伸。
“哥!”这下轮到她生气了。
“我的那份你可以拿走,但爸妈给琳琅的,你得还给我,我没权利替她做决定。”
哥俩儿都不纵容她,顾枝也有点受不了。
愤愤将红包扔他脚下,带着哭腔喊道,“你要不是我哥,谁稀罕你的臭钱!
这钱还你,往后我也不花你一分钱!重色轻妹的人我也不想搭理!”
一通发泄后跑回屋子,何瑾刚端饺子出来,就看到这幅景象。
知道来龙去脉后。
责备儿子团圆夜不该惹她发脾气。
还说红包她爱拿就给,何必为那点钱闹不愉快。
见儿子表情越来越难看,也不吭声了。
放下饺子匆匆忙忙哄闺女去。
顾归有点担心望向哥哥,表情忐忑不安。
要不是他刚才想着要回红包,他们也不会闹不愉快。
顾栖摸了下幼弟的脑袋,眼神满是歉疚。
自打他懂事后,家里就不断跟人灌输,外面还有个丢失的姐姐,不能忘了她。
如果他们临死前,还没找到她的下落。
顾归也要继续找。
而且不管她生活如何,都要好好照顾。
家里亏欠顾枝不假,但不能一直压迫欺负顾归。
他也是孩子,一个小孩子不该背负这么多,
“我没关系,她闹下脾气也就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去吧,明天咱们还要去拜年呢。”
话音刚落。
‘顾枝’屋里突然传来杯子破裂声,紧接着女人惊呼声响起。
顾栖兄弟俩顿感不妙,赶紧过去一看究竟。
地面上是碎片,还有拿着药棉慌张给她擦拭伤口的何瑾。
看样子是她发脾气,不小心割破手。
不过……
“妈,我来收拾。”在他妈清理碎片时,抢先去做。
把其他碎片都扫在垃圾桶里。
沾有她鲜红血迹的那块儿,则是悄然藏在身后。
他先前在怀疑那份报告的真伪。
想着再去测试一下,但苦于没理由。
还怕打草惊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他有战友就是军医,在周围的军区的医院。
部队里要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不能像其它单位那样,给你放假。
他将东西收好,驱车离去。
屋子里母女俩看到他车子远去,还有些纳闷。
但何瑾想到一个可能,“你哥估计意识到自己先前态度不好,这会儿出去给你买礼物道歉了。”
‘顾枝’轻轻一笑,看吧,跟她斗,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只要轻易滴几滴眼泪,就能轻易拿捏住这一家。
虽然受了些小伤,但,任何付出都有收获,不是吗?
要是她日后知道啥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怕是恨死如今作死的自己吧。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
大年初一,叶穗照旧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醒的。
龙凤胎昨晚睡得那么晚,现在已经在院儿撒欢了。
她穿着睡衣趴在窗户边,天还没亮,但院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龙凤胎穿着喜庆的大红色,跟移动的红包似的,在院子里蹦来蹦去。
狗子欢快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知道的,是它们跟着孩子们疯。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俩才是需要用炮竹驱赶的年兽呢。
那腿儿翘的,屁股扭的,人都没他们快乐。
俩娃再活泼,也没胆量点炮仗,叶连山夫妻一人抱住一个,带着他们点燃捻子。
晚晚一只手捂住姥爷耳朵,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火花亮起时,大叫着乖乖虎子跟上。
刚在房檐下站稳,院里就传来刺鼻的硝烟以及闪烁的火花。
叶穗还在看,某人手臂已经揽住她腰。
“新年快乐!”
叶穗眉眼弯弯,笑眯眯转过身子,跟他面对面抱着,“江哥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即使是结过婚,但在他面前,自己照样有年龄的优势。
往年二人异地学习生活,分开很久,但好在每年春节都能在一起。
江潮早就准备好了,把红包塞给她。
明明都是她的钱,但叶穗开心地踮起脚尖,连连亲了他几口。
“好了把你的热情留在晚上,爸妈放完炮仗,马上就要开饭,今天年初一,要走好几家亲戚呢。”
江潮难得在嘴上占了几句便宜。
要说生完孩子后,当妈的最开心要数哪段时间?
当仁不让就是大过年的几天。
俩小娃虽然有点聪明在身上,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点道行在她跟前就不能看。
家里老人长辈多,昨晚爷爷太爷爷,陶老爷子,还有关系不错的邻居,就先把压岁钱给了他们。
今天外公外婆,还有住得那么近的干妈阿米娜,以及拜年来的琳琅杜三等人,又是包了丰厚的红包。
她小时候过年收的压岁钱,都会以各种理由上缴。
现在当了大人,自然也要把这风格发扬下去。
俩娃不情愿,但那又能如何,这么多钱给他们,谁也不放心啊。
叶穗不止收他们的,也把胡玉州大半收走。
家庭条件好,他对金钱没概念,眼下都给了他,这笔大钱都撑不到晚上。
她美滋滋收走厚厚的红包,仨娃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不过确定她走远了,龙凤胎一人从鞋垫下面抽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同时送到小舅舅跟前。
看他一脸错愕,笑的跟小狐狸似的。
她的鱼鱼儿子摇头,“小舅舅你太大意了,狡兔还三窟呢,你咋能把钱放一个地方?
这钱你收起来,改天带我们买糖。”
琳琅过来时,胡光华也在,刚进门就被塞到手里一个红包。
真正腰缠万贯的人,是不会在乎那三瓜俩枣,有邻居小孩儿拜年,就给人发。
琳琅磕着瓜子看了他两眼,“这人有情况。”
叶穗还在数红包,头都没抬,“他能有啥情况,爱散财又不是一两天了。”
“胡须刮得干净,身上还有雪花膏的香味儿。
头发梳得利落,就跟开屏的孔雀一样,八成外面是有相好的了。”
叶穗惊到手里的钱都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一夜未归,在化验室长廊外心神不宁地顾栖,在门打开后,腾地一下站直。
他好友摘下口罩,忍不住又训斥了他两句,“我说化验个血型没那么麻烦,你把血样给我。
我检测出来,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你,但你就是不听。
早跟你说上班第一时间就替你办。
你倒好,守了一晚,是咱们友情太薄弱,还是你被骗过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了?”
顾栖知道一晚不归家不好。
但他实在无法回去,更无法面对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怕自己太愤怒,跑到她房间摇晃着她,质问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留情地拆穿对方的虚伪。
在家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如来这心里也能安稳。
“结果出来了吗?”他拳头紧握,嘴唇紧抿。
战友看他确实紧张,把单子递给他。
“结果出来了,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