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的车辆都是喻伯森安排的,他本人似乎有什么事情,并没有全程陪同。
姜黛一个人倒也自在很多,没有阴晴不定的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她舒服不少。
去本溪见了姥姥,当天就被父母的电话催回去。
他们沾了姜磊的光却不自知,在电话里颐指气使,被姥姥一通责骂。
她忧心过去会不会出事,但姜黛只是安慰她,并没有放弃过去这件事。
毕竟答应了小屁孩的,她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了面子。
踏上去荥城的车,姜黛一瞬间恍惚了。
感觉才从那边过来没多久,现在又要回去了。
春宁江啊,好久没过去了。
想想那一家子极品,她无语地撇嘴。
要不是姜磊求她过去,还有点东西在那儿没拿,她还真不想回去。
也不知道他们这次要耍什么花招。
她父母的家坐落在春宁江的老城街,弯弯绕绕几道巷子进去,有一个独立的院落。
很小,十几步就能走完。
房子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外墙贴着的白瓷早就被污垢沾满。
大门紧闭着,她站在低矮的屋檐下,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讨厌这个地方。
又小又脏又破,还住了一堆她讨厌的人。
她把钥匙插进去,才拧动一下,钥匙再没法挪动半分。
得,把锁换了。
动作还真是迅速。
她无语地对着大门翻白眼,嘎吱一声,门锁松动。
掉漆的铁门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个脑袋。
听见门锁响动的瞬间,姜磊立马放下手里的伙计,奔着大门过来。
打开门,果然是他快半年没见的姐姐。
她看上去漂亮了很多,脸上长了些肉,人也白了不少,个子似乎拔高了一点。
气色比在家里的时候好多了。
他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看他走神,姜黛笑道:“怎么了,这么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姜磊回神,摇摇头:“怎么可能。”
小屁孩一向口是心非,姜黛没急着进去,递给他一个袋子。
“新年礼物。”
姜磊怪不好意思,想着推脱一下,但对方嗔怪的眼神让他憋住了那句话。
他拉开大门,“进来吧,奶奶现在不在家。”
院子里烧起一盆炭火,红彤彤的,边上放了一张折叠凳。
姜黛看一眼就明白,他刚才一定是在院子里等着的。
他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进了屋。
客厅的陈设一往如常,看上去甚至能让姜黛回想到小时候,一股子老旧的味道。
从伯父家坑来的钱也不知道是用在哪里了,一点都舍不得把东西换新一下。
沙发被姜磊特意收拾出来,垫上了一层柔软的毛毯。
姜黛毫不客气坐了上去。
反正都是给她准备的,客气个什么劲儿。
才坐下,姜磊忙前忙后的,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到坐下,他束手束脚的,显得非常拘谨。
姜黛好笑:“怎么了?”
“没事。”他低头绞着手指,“那个……嗯……”
半天,到底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姜黛看向卧室区域,问:“我的东西你们放在哪儿了?”
“啊?”他疑惑又诧异地看她,表情慌乱起来。
姜黛只是挑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姜磊扭捏半天,“妈妈看你一直不回来,就把你的东西收到杂物间了。”
杂物间?姜黛挑眉,她的房间不是一直都是杂物间吗?
“乡下的表弟到这边读初中,你的房间分给他住了。”
嚯。
姜黛直呼厉害。
做成这个样子还敢叫她回来,还真把她当大傻子了。
她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杂物间外置楼梯口底下,进去都得弯着身子。
常年不打理,一打开门就是熏天的霉味儿和扑面而来的灰尘。
姜黛在里面摸索半天,才扒拉到一个黑色的口袋。
袋子面上是一件花色的外套,一层面上全是球,是她初中的时候穿的那一件。
她往下翻了一番,拉出来的东西就随意丢在外边,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两个巴掌大的木制箱子,里面缩着她的日记本,还有一点零碎的东西。
其实也没多大用,但她想要带在身边。
她在前面丢,姜磊跟着后边捡。
姜黛的衣服少得可怜,全收拾起来也只有一点点。
他莫名感到心酸,自己衣柜里的衣服都装不下了,不想穿的都是直接丢掉。
手里的衣服布料并不好,甚至摸上去还有些起球的、扎手的。
他在这儿感春伤秋,姜黛拿到东西,潇洒地出了门。
“那些破烂趁早烧了。”
反正放着她那位年事已高的奶奶估计要夜夜失眠。
说曹操曹操到。
她一脚踏出杂物间,迎面走过来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
杵着拐杖,一瘸一瘸地走着,一看见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老太太把拐杖一甩,迅速跑到她面前来。
粗糙的大手在口袋里一阵摸索,一把乳白色的大米扑面而来。
“退退退!”
她骂道,“脏东西,快滚出我家!”
在看到后边跟上的姜磊后,她的情绪更加激动。
姜黛感觉眼前一黑,那老人阔步上前,居然伸手丢出一块红布。
东西罩在头顶,耳边不断传来她的咒骂声。
姜黛怒了,一把扯下红布,她翻了个白眼,损到:“我看你腿脚利索得很,怎么还天天杵着个拐杖,是盼着自己早点瘸吗?”
一想逆来顺受的人开始反抗,姜老太当场不乐意。
她松开拉拽着孙子的手,骂道:“你个丧门星说什么呢,咒我,你不得好死!”
骂起姜黛来,她一向不客气,现在开了口,嘴比粪坑还臭。
姜黛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回敬道:“客气了,你也是。”
“你!你!”姜老太气得吐血,顺手抄起身边的木棍,抬起来就要打。
往日里姜黛只会缩在角落里等待棍棒掉下来,但今天她动作迅速地撤开,悠闲自得地几步晃进门。
“怎么,要死了?别死在这儿,有点晦气。”
她呸一声,施施然进了门。
姜老太憋屈半天,大骂出声:“你这个贱种!”
她就差两眼一白晕死过去,忽然听见大门响动,儿媳推门进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她的儿子。
当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哎哟,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们快去把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