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大步走过来，面色不善。
他那张严肃的脸阴沉着，走过来抓住小保安的手，“没事别在工厂里面瞎溜达。”
像刀子一样的视线刮过来，那山芙忍不住了，她大声说道：“凭什么？”
“凭什么？”他黑着脸，“就凭我在这儿工作了二十年！”
“西风酿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
他语气不善，把保安扯到自己身后。
人高马大的，一下就把身形瘦弱的保安挡住。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搞了个假理由进来盗取商业机密，趁早回去上学吧你们三个。”
德叔啐一声，骂道：“这个年龄不上学，在这里游什么，不务正业！”
一连串的话接踵而至，那山芙立马委屈地瘪嘴。
她想反驳，但一张嘴，眼泪就一大滴一大滴地滚落出来，看着分外可怜。
作为队伍里的唯一一个男生，马树按捺不住了。
刚才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不好说什么，但现在有了正当理由，他说道：“大叔，我们是有工作证明的，这是公司统一派发的，不是不务正业。”
简单地为自己辩护几句，他刚想说出些怼人的话，中年男人冷哼一声。
“谁知道你们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摆明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打心底觉得他们几个不是好东西。
死死护着身后的保安，是觉得他们会把他带坏是吧。
姜黛再也忍不住了，她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对面人的脸色就更黑了。
她一脸欠揍，挑眉问道：“你是在怀疑公司上层的管理吗？”
“当然不是！”
“我们的工作证上有公司的钢印，进来的时候是门口的保安叔叔检查过的，”她认真地点点头，肯定道，“那你现在就是在怀疑安保队的工作有问题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他抓过去？”她挑眉，示意他身边弹出来的脑袋，“是要当场抓获证据送到公司管理层吗？”
几句话，把德叔搞得冒火，他否认道：“当然不是！”
“哦，那是什么？”姜黛问，“难道是你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错了？”
“不对吧。”她否认了自己的话，“你可是没正眼看过我们呢，怎么会知道工作证是真的还是假的？”
想起他在门口聊天时说过“现在年轻人不愿意和他走土路，非要走公路浪费时间和油钱”“冥顽不灵，胆子小”，还有“小年轻就是怂，开得慢不敢追，每次都要等老半天”，姜黛没由头地干笑了两声。
笑声里的讽刺意味明显，将他一开始的态度如数奉还。
“还是说因为工作太久，分不清主次，以为自己的位置高高在上了？”
“你放屁！”
她的话太尖锐直白，一下戳中了他的痛点。
像是被夹了尾巴，德叔不自觉声音大了起来，“老子在这人工作了这么久，一直尽心尽责，出去问问，谁不说我对新人好！”
这一声很大，把休息的员工的视线拉了过来，就连在运输的工人都停了下来。
姜黛无所谓地“哦”一声，眨眨眼睛：“不信。”
她扯扯嘴角，看向藏在他身后的小保安，问：“你还要带我们去参观吗？”
无所谓的态度让德叔更加来气，但在小辈们的注视中，他只能憋着气，再说下去恐怕他的形象就要轰然倒塌了。
从喊了保安后，她就没再看过德叔一眼，仿佛这个人怎么样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德叔明显不一样，光是那张黢黑的脸就憋得青紫，眼睛都要能喷火了。
小保安光速应和：“带！”
他绕过去，心虚地整理头上的帽子，小声道：“德叔，这是上头派来的人，不能怠慢了。”
闻言，德叔的脸更加黑了，他气息极重地哼一声，骂道：“滚。”
个白眼狼！
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搞了人心态，姜黛乐呵呵地离开货仓，看见马树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还真是有一套。”
她作揖谦逊道：“你学着点。”
“别只会嘴笨，”她拍拍马树的肩膀，“这种时候就别自证了。”
“为什么？”马树还是不理解，证实自己的身份不就能从根源解决问题吗？
姜黛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道：“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不如直接搅浑水。”
“当然了，”她停顿了一下，“一定要把问题从‘我’变成‘你’，他说你有问题，那你就把问题抛回去，就算没有，你也要把他的问题编出来。”
那山芙探头：“可这样不就是造谣吗？”
姜黛伸出食指晃晃，“不重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芙芙，”她揉揉毛茸茸的脑袋，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如果他先攻击你，那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像……”
她组织半天，忽然笑了，“就把他想象成程灵薇，你还会觉得不忍心吗？”
那山芙坚定地疯狂摇头。
“这就对了嘛。”她满意地拍拍，视线里出现身边人目瞪口呆的脸。
马树大受震撼，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他对姜黛的印象已经被刷新了好几次。
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没有节操的话来啊到底！
他心底呐喊道，肩膀再次被轻轻拍了一下。
姜黛笑眯眯的，像只狡黠的狐狸，“你也明白了对吧。”
他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僵硬地直着身板。
小保安兴奋地回头喊：“到了，快进来！”
门口支着一块小小的铁皮板，标记着：种植园。
大棚笼罩着，一眼看不到边。
姜黛第一个走过去，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种植园对吧？
她沉默着走进去，方才的情绪被搅散得一干二净。
西风酿不是重工业，其他地方用到的金属物件比较多，金属感重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种植园，为什么还有这么浓重的金属感？
入目的是挂在架上的葡萄，黑紫色的、粒粒饱满，看着非常有食欲。
架子是木质的，葡萄藤很自觉地攀在上边，没有用铁丝一类的东西固定住。
也许是有什么大型的发电或者供暖设备也说不定。
她装着一脸天真，问：“大棚里面的供暖设备是什么啊？”
“热水采暖的机器，很顶用的。”
保安回答道，“自从有了这个设备，冬天都不用从外市采买原材料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回答着，视线在走过的路线上不断扫视着。
还是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她对上马树的视线，两个人默契地点点头，迅速拿出手机。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