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害得我们村庄生灵涂炭,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灾难的元凶,一定要把她活活地烧成灰烬,把她祭给老天爷,还我们村庄一个清净……”
“把她烧了,把她烧了。”
高玉与蕾蕾安交换了一个眼神,趁着这些人发疯之际,不知是有人拿出一颗石头,丢向了那个少女,一时间,石头如雨,哗啦啦砸向少女。
高玉环顾四周,发现实力最强的不过是黑铁五阶而已,以他们之力,如何杀死此女?连青巨神都要惧怕,更何况少女身上还躺着一头沉睡的妖兽,单凭对方一对“封印之眼”,便可以召唤出一头黑甲武士,将面前这数百人尽数斩杀。
可现实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这女子被捆缚在一根柱子上,一动也不能动,脸上布满了石屑和血迹,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不会吧?”高玉,蕾蕾安等人,皆是一怔,随即恍然,这女子,竟不复昔日之风采。高于肩膀上,阿哒蹙着眉毛,陷入沉思,凤儿这个小姑娘,即便是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通过他胸前“黑暗之心”的感知,高玉在被束缚住的女子体内,发现了一对“封印之眼”,果然是“封印之眼”,在女子体内,也有一对“封印之眼”,若非如此,她怎会如此狼狈?
高玉不解,不禁看了看阿哒,阿哒沉吟:“我感应到,此女身体中有一只恐怖的野兽,实力尚存,但,她似乎愿意被火焰焚烧而亡,很奇怪。”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领头的那个中年男人却突然将手里的一支火把抛向少女身前的木柴。
周围的人更是大声叫好,很明显,一个被火烧成灰烬的少女,勾起了他们心中最黑暗的一面。
很快,这一大片的木柴就被点燃了,很快就将少女包裹在其中。
蕾蕾安见此,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制止,纵使她身体里潜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也不忍心让她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但她的手臂却被高玉一把拉住,微微摇头,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对于阿诺卡,高玉早已将其杀死,此女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隐患,尽管将其焚烧成灰烬有些残酷,可为将来着想,还是忍下这口气,况且,他也不认为此女会被焚烧致死,所以,蕾蕾安救她,纯属多此一举。
果然,随着少女的身体被烈焰包裹,四周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尖啸,紧接着,就有一个可怕的魔鬼从烈焰中飞出,然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一众村民一听,都是吓了一跳。
“嚎――”一道妖异的咆哮,让“魔姓山林”都为之颤抖,高玉一把拽住蕾蕾安身形暴退,立刻护住她。
“妖魔――”那些原住民们吓得大喊着,立即掉头就逃。
同一时间,从那片区域的地心,也传出了“轰隆隆”的可怕巨响,周围的土地开始崩塌,一座座建筑物开始崩塌,一副世界毁灭的景象。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突然,整个峡谷一阵剧烈颤抖,悬崖之上,一座座巨大的岩石不断崩塌,那些逃跑的村民,大部分都是些凡人,即便跑得再快,还是有不少被石头压死,死伤人数瞬间暴增。
高玉也带着蕾蕾安身形暴退,这少女此时的模样,十分古怪,回想起当初在“黑白城”一役,少女背后出现的三道模糊身影,一睁眼,便将整个寒冰之城的寒冰巨人全部灭杀,可见其实力之强。
所以,那只巨大的手掌,才会落下。
高玉扯着蕾蕾安欲要躲避,但很快,三尊妖物就不见了踪迹,而她则跪伏在地,捂着自己的面孔,浑身战栗,似乎在哭泣。
少女这古怪的动作,让高玉和蕾蕾安都吓了一跳,原本打算借此机会逃跑的高玉,也忍不住停住了身形,只见少女掩面哭泣。
这位姑娘居然没有抵抗,就这么让他们打,打着打着,这些人就开始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咋不上天呢?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还活着?”
一群人都要抓狂了。
“快住手!”其中一个女人惊呼道。一道清脆的嗓音从旁边传来,众人一惊,纷纷回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了那女子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谁?”一群人也看出来了,面前的年轻人不像是他们村里的人。
来者,自然就是高玉。
高玉并未过多理会那些气急败坏的族人,转身望向那倒在地上的少女,面容柔和,似笑非笑。
“行了,行了,不会有人再来找你麻烦。”
高玉淡淡说道,少女怔了怔,怔怔盯着高玉,这些日子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如此温和的人注视,如此亲切的话语。
蕾蕾安站在后面,神色有些异样,她本来要出手救人,结果被高玉拦住,反而将其视为隐患,可现在,她竟还去安抚,这高玉到底在搞什么鬼?蕾蕾案头大如斗,实在想不通高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玉与她四目相对,心中暗松一口气,凤儿那小姑娘,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高玉淡淡一笑。
事实上,高玉已经猜到,凤儿那小姑娘,或许已经遗忘了过往。
那一日,“天空主城”中,尽管高玉只是百城之主,但凤儿这名少女,凭借“封印之眼”,立刻将他认出来,更知道“黑暗之心”的事情。
若面前这位拥有凤儿记忆的少女,当高玉到来时,她会从“封印之眼”中感知到高玉拥有“黑暗之心”,并且,她身上还有阿诺卡的印记,一旦阿诺卡陨落,她必然会有所察觉。
这么看来,凤儿那小姑娘,和阿诺卡的关系非同一般,一旦遇到高玉,必定会施展可怕手段,将他击毙,替阿诺卡复仇。
然而,凤儿压根就没想过,什么阿诺卡,什么“封印之眼”,什么“黑暗之心”,她都没想过,明明拥有一种极为恐怖的能力,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对这种能力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只有在生死关头,这种能力才会觉醒,保护她不受伤害,以至于后来,她失去控制,伤害了身边的人,被认为是一个妖孽!
高玉心念电转,迅速有了判断,与阿哒交流之后,阿哒轻轻点头,她猜测,可能是此女进入了休眠状态,又或者是回归了魔神界,但,她忽略了,此女并不是真正的五环,也不是单纯的魔神兽,所以,她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对于阿诺卡之死,阿哒早有预料,但却不清楚对方会有怎样的表现,此时一见对方的表现,阿哒顿时明白过来,是的,凤儿这位少女,真的失去了记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玉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
这少女身上的神秘能量,若是再进一步,必然是非常可怕的,若是她真的失忆了,那么对于他而言,就是一场造化。
同时,阿哒也确定了,假如那个少女真是由于阿诺卡而丧失了自己的记忆,那少女就不可能再找回自己的记忆,直到阿诺卡重新苏醒,按照五级生物的规则,她丧失了自己的记忆,阿诺卡也丧失了自己的性命,这一点是不可更改的。
高玉一句轻柔的话,令少女停止哭泣,同时,附近一群人也愤怒了:“外来户,你到底是谁?莫非,你与这魔头,有勾结?”
“闭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高玉脸色一沉,蓦然从地上爬起来,冷眸环顾四周渐渐聚集而来的众人,冷声道:“若她真的想害你,你一个都别想活命!”
高玉嘴角泛起一丝讥讽,但这些疯狂之人,哪里会理会,纷纷嘶吼着扑上来。
高玉没有半点怜悯之意,想到他们偷袭凤儿,且不说自己和凤儿之间有什么过节,单说这一点,高玉就是一肚子火气。
“啪”,高玉的左臂上,覆盖着一层漆黑的龙鳞,再度一耳光,将最先扑上来的一位族人,扇得倒飞十余丈,再一脚,将第二位族人踹得吐血,倒飞而出。
那些人大都是凡夫俗子,实力最强的不过五阶武者,在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眨眼之间,便有一批人被斩杀,余下的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高玉一把揪出一个四阶武者,狠狠一拧,那人便被拧得稀烂,一脸恐惧。
“说吧,她到底是谁,凭什么让你觉得她是个怪物?怎么回事?”
那人面容剧痛,嘴巴一张,似乎还欲说话,却被高玉一掌打在肚子上,随手一撕,将其右手撕掉,冷冷说道:“你不说,那我就一条手臂,一条手臂,一条手臂,一条手臂!”
那人痛呼一声,奈何挣扎不开,浑身冷汗淋漓,面对高玉这样一个魔鬼般的人物,当即乖乖低头,一五一十道出实情。
原来,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在“魔姓山林”附近的一座峡谷中,找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而这个少女,就像蕾蕾安说的那样,他们心地单纯,心地也很好,因此,他们便把少女给救了下来。
少女苏醒后,不知为何来到这个地方,更不知自己叫什么,后来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少女遭遇了意外,丧失了所有的记忆,被人囚禁于此,于是就将少女丢在了这个地方。
但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数日之前,一头魔兽闯入了村庄,在众多的人的攻击之下,这头魔兽狼狈地逃跑,那个少女和她的一帮小孩在远处看见了这头魔兽。
关键时刻,少女身上潜藏的能量,被彻底激活。
那一团能量仿佛感受到了少女的危机,自动爆发,少女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最终,少女身死道消,整个村庄的所有小孩,一个都没能幸免。
这一幕,宛若梦魇,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村民的心中。
高玉听得目瞪口呆,恍然大悟,难怪村民们对凤儿那么仇视,难怪凤儿被欧打活活烧死,没有半点抵抗之意。
从“黑白城”大战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很明显,她应该是被巨掌抛入“魔姓山林”后,被当地居民拾起,却没有料到少女身体里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妖兽,造成了如此悲惨的结局。
那少女苏醒之后,因为没有任何记忆,脑子里一团浆糊,那些村民,都是她最亲近的人,被他们出卖,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有当那些人攻击她的时候,她身上的那股力量,才会被激发出来。
十多个孩子的死亡,以及少女所表现出的可怕实力,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认为少女就是一个魔鬼,最后大家商议之后,一致认为少女就是一个魔鬼,必须要献祭她,否则整个村庄都不会安宁。
闻言,高玉心中一动,甩开他,将其扔向一边,摇头叹息:“非她所愿,非她所愿,也非她所愿,并无加害之心。”
无视他们,高玉转身,蹲下来,凝视眼前的女子,她眼中噙着泪水,面庞鲜血淋漓,高玉有心救人,却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同情之意。
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若是普通的孩子,一定会得到家长的宠爱。
她从一出生起,就夜不能寐,一直背着阿诺卡和“白虎巨城”的怨恨,直到“封印之眼”被换掉,她才能看清事物,可心中早已被怨恨填满,失忆,直到遇见了眼前的村子,将他们视为人生最大的寄托,才有了改变。
“唉……”高玉暗暗一叹,忍不住伸出手掌,将其面颊上的泪痕与鲜血擦拭干净。你,不属于这里。”
少女低下了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宛如一头受到了惊吓的小鹿。
凝视着少女,高玉暗暗一叹,他本来是打算亲近少女,好好利用一番,可看着少女,回想刚才所闻,高玉突然没了心思,无论阿诺卡如何作恶,少女终究是一个清白之人,遭受如此苦难,他却要将其当做工具,令高玉感到羞耻。
高玉暗暗一叹,看这少女毫无动静,分明是不愿离开,便解下自己的外袍,给少女盖上,揉揉她的秀发,长身而起,冲蕾蕾安慰道:“走吧。”其实,以她身上潜藏的实力,放眼整个黑铁界,也没有几个人能伤害得了她,所以,高玉并不在意她的安全。
附近的人,不约而同往后倒退,面带怨毒,面带畏惧,如果不是此地乃是先祖所居,只怕早已落荒而逃,望着高玉二人如同望着瘟神。
蕾蕾安顿时一愣,支支吾吾:“高玉,你就这么走了?”
“嗯。”叶伏天开口道:“我知道了。”高玉点了下头,牵起她的柔嫩小手:“这是唯一的办法,她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无需勉强。”
蕾蕾安见高玉发话,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由于天色已晚,距离峡谷也不算太远,所以蕾蕾安才会扎营在此休息,高玉每天都会感受到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紧紧搂住她。
蕾蕾安柔若无骨地搂着高玉,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高玉的身子在微微发颤,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疼痛。
“高玉,忍一忍,忍一忍,只要再过数天,便可寻得蒂密斯之泪......”
高玉默然,双眸紧闭,额头冒出汗水,许久方才恢复,抬眼望去,却被眼前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却见那名为凤儿的少女,双手死死地抓住叶笑给她穿好的衣服,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充满了固执,甚至,还带着一种,隐隐的,隐隐的,似乎还带着一种期盼。
他们对高玉,充满了期盼。
蕾蕾安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凤儿,怔了怔,仿佛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冒出来,反倒是立在高于肩膀上的阿哒,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用一只小巧的猫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暗嘀咕:“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高玉放开蕾蕾安后,冲那位叫做凤儿的少女挥挥手,不料少女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高玉眉头一挑,心中顿时明了,村庄中再无她立足之地,她之所以来到此地,全是因为自己,不过,也许是因为上次村庄对她造成的创伤,令她不再那么容易信任和接纳别人。
这个问题得花点时间才能搞定。
高玉并未强求,取出一些食物,丢到远方,就没有理会,帮着蕾蕾安支起营帐。
蕾蕾安朝少女一指,欲要向高玉请教,高玉微微一笑,让少女不要在意,自己返回营帐,高玉也寻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开始打坐调息。
当二人进入梦乡时,少女才遥遥看了一眼,将高玉抛过来的干粮拿在手中,她已经好几日没有进食了。
高玉表面上是在休息,实际上却在密切注意她的动作,望着她享受美食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第二天,高玉领着蕾蕾安,再次深入“魔姓山林”,而那个女子,则是遥遥跟随,二人并未交谈什么,相反,高玉还刻意放缓速度,让她能够跟随。
这位蕾蕾安来“魔姓山脉”已经有一次了,不过再次来到这里,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不断取出一些工具,不断调整,高玉见她这副模样,便猜到,她是不是真的走丢了。
整整五日,他们都在“魔姓山林”转悠,直至六日后,高玉终于按捺不住,问道:“雷雷,蒂姆丝之泪,你还记得吗?”
蕾蕾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润起来,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我肯定可以找到的,我说了,我浸泡在蒂米丝的泪水中,离得近了,就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高玉嗯了一句,这个时候,除了信任蕾蕾安,别无他法,连阿哒都无法辨别方向,他们现在被堵在此处,唯有不断搜寻。
这些日子,凤儿这个小姑娘寸步不离,高玉每日都会喂她一点吃的,而蕾安的空间戒指中,则是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显然为了生存,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几日,高玉与少女虽未交谈,但彼此间的差距,也在不断缩小,从最初的落后,少女始终紧随其后,渐渐缩短到二十多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