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竖起耳朵,虚心受教。她在这一块,确实进步的空间很大。“……倘若人对你展露恶意,我不担心。”
萧姮道,“你吃不了亏。但是要防着那些对你好的人……”柳云眠:“……”比如你?“我问你,”萧姮道,“倘若现在有人找到你,和你同仇敌忾,说太后娘娘不好,你会怎么办?”
柳云眠认真想了想后道:“我不理她。”
“要是她对你好,在有人看不起你,说你闲话的时候挺身而出维护你呢?”
柳云眠沉默了。别人敬她一尺,她回敬一丈。别人对她好,尤其是持续的好,她就很容易把对方当成朋友。她明白了萧姮的意思。现在她要打交道的这些人,心机深沉,也更沉得住气。为了达成目的,她们或许能装几个月,甚至几年。“……三番两次下来,你恐怕就算不掏心掏肺,也会降低警惕。”
柳云眠点点头:“嗯,我确实……”“你以为她们会直接害你?”
萧姮继续道,“不,不会。她们只是会跟你说太后的坏话,你附和还是不附和?”
柳云眠想,放下戒心的时候,随口附和,确实可能性很大。“其实都不用你随口附和,只要你没反对,你信不信,她们就敢传话出去,说你对太后不满?”
“可是她们自己不也说了吗?”
柳云眠问。“你能做出告黑状的事情吗?”
“如果她们攻击我,那我肯定会反击。”
柳云眠斩钉截铁地道。她肯定不是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主。萧姮不慌不忙地道:“你也说了,是她们先攻击你,你才会反击。可是你想想,如果有人去太后面前告状,你第一反应是,你们也说了。”
“嗯……”“太后怎么想?太后会想,第一,你认了,你确实说了。”
柳云眠:“……”“第二,太后会想,你狗急跳墙,开始胡乱攀咬她人。”
柳云眠:“……”“退一万步讲,就算太后对她们也有所怀疑,但是比起你这个板上钉钉,自己承认的人来说,你说她更讨厌谁?人家还有告密的功劳,你呢?”
“最后倒霉的,只有你。”
柳云眠深深叹了一口气:“姐姐,可能我真是个傻子吧。”
她根本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萧姮却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不傻,相反,你很聪明。你只是缺少这种历练罢了!”
自己懂得多,不都是血泪教训中成长起来的吗?“……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吃过亏。我不想你再踩我踩过的坑。”
萧姮道,“眠眠,你记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说的,只是一个例子,更多的,得你自己以后慢慢体会。”
柳云眠郑重点头:“好,我记着姐姐的教诲。”
“你可以相信我,但是不要因为相信我,就去相信和我走得近的人。”
萧姮继续叮嘱道,“我不见得就不犯错,而且对我好的人,不见得对你也好。”
“嗯。”
提防对你好的人,因为她们可能别有所图。不要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而轻易相信别人。柳云眠觉得非常庆幸,她能够得到萧姮无私的传授经验。她真的太缺这样的引导了。萧姮见她受教,不由放下心来,缓和了口气笑道:“你是极聪明的,日后肯定比我强。我就是比你虚长几岁,多见了些人心险恶,所以才跟你卖弄。”
柳云眠心说,听听,人家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学习了!两人又说起家里的琐碎事情。“姐姐怎么没带一一和二二来,我还给他们准备了红封呢!”
“天气太冷,不折腾他们了。”
萧姮道,“或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郡王有时候竟然还能陪他们玩一会儿。也是郡王说,天气太冷,不带他们出门了。”
要是从前,他可什么都不能管。“那就好。”
柳云眠笑道。萧姮有心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但是转念再想,看两人之前的情形,似乎还没有圆房,这话也就没办法问起。但是萧姮内心是着急的。因为萧家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指望柳云眠替萧家传宗接代了。正说话间,观音奴从外面跑进来。他带着一身寒气,蹬蹬蹬地来到柳云眠身旁。“怎么回来了?”
柳云眠笑道。“我爹他们说话呢,说得都是我听不懂的,什么运河啊,税赋啊……”观音奴嘟囔道。他在那里实在太无聊,就跑回来了。可是他对柳云眠她们聊天的内容也不感兴趣。萧姮笑道:“你想干什么,直接说便是,不用支支吾吾,转弯抹角的。”
“我想出去放鞭炮!”
观音奴道,“其实不是我自己想……就,有很多人家都买不起鞭炮,真的很可怜。我多拿点,出去给他们分一分,好不好?”
他做好事呢!柳云眠笑骂道:“别以为我看不透你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你分明是拿着东西去收买人心,给自己‘招兵买马’,是不是?”
观音奴的那支“队伍”,完全是靠东西“投喂”出来的。过年的时候,在男孩子之中,还有比鞭炮更硬的通货吗?没有!萧姮听得乐不可支。她太喜欢看到长子现在聪明活泼,机灵狡黠的样子了。“今日我给观音奴求个情,”萧姮笑着道,“给他一挂鞭炮,让他出去拆着分吧。”
观音奴赶紧伸出两根手指,哀求地看向她。两挂,给孩子两挂好不好?“队伍都这么壮大了?”
萧姮故作惊讶地道。这种惊讶,对观音奴来说是莫大的鼓励。“那是自然。”
观音奴一脸骄傲。“去吧。”
柳云眠喊胖丫给他拿鞭炮,又叮嘱翠微和阿宽看好他,别让他出危险,“不许直接用手拿着,也不许拿着鞭炮去吓唬小姑娘。”
他们是有“前科”的。“知道啦!”
观音奴得了鞭炮,高高兴兴地跑出去。“走,咱们走远点。”
他对铁蛋和阿宽道,“省得没玩一会儿,就得喊咱们吃饭。”
他要多玩一会儿。走得远,侯府的人得多找一会儿,就能多一点玩的时间。他这算盘,打得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