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皇祖母说的不对。”
他委屈巴巴地道。柳云眠见他模样,忽然心里一动。这孩子,看起来是想到了什么。萧姮似乎也意识到了,温和笑道:“观音奴,人这么多,就算皇祖母有失言之处,你也不该说。”
柳云眠默默地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这一波暗中阴阳,不正是说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儿媳妇面子吗?观音奴影帝附身,“可是这件事情很重要。”
“嗯?那你说来听听。”
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中,萧姮循循善诱。柳云眠自愧不如。真的,能拿下疯批的,真的不是靠美色和运气。观音奴口齿清晰地道:“今日来给曾祖母拜寿的人,都祝曾祖母‘福如东海’,那是好多好多的福气,对不对?”
他一脸孩童特有的单纯无辜。萧姮点点头,“是。”
“可是皇祖母又说,吃亏是福。那岂不是说,曾祖母要吃好多好多的亏?”
观音奴挠挠头,天真无邪,“到底谁说的不对呀!”
柳云眠看着皇后瞬时涨红的脸色,心里大为畅快。同时她忍不住想,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刁钻的角度,还真是十分清奇。萧姮忙捂住他的嘴,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好了,母妃累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给太后娘娘贺寿,咱们先去那边坐下。”
“哦,好。”
观音奴乖乖点头,从善如流,任谁看到了都得夸一声乖孩子。然而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人精?她们看观音奴的目光,又不一样了。皇家是个神奇的地方,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能胜出。观音奴这个曾经被彻底摒除在竞争之外的皇孙,现在重新回到众人视野了。刚坐下,柳云眠就偷偷对观音奴道:“说得好。”
观音奴却在纠结,为什么他能跟萧姮一起坐着,柳云眠却只能跟小白一起站在后面。柳云眠:“……我坐着腰疼。”
观音奴本来想戳穿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底把话咽了下去,规规矩矩端坐在那里。别说,来给太后拜寿的人实在太多。柳云眠刚开始还数着,后来就麻了。只有极少数人有资格留在大殿里,其他大部分人都是磕了头送了礼就走了。不过礼物真的都是煞费苦心,五花八门。最夸张的是,还有人送仙鹤!松鹤延年,太后对这礼物好像很满意。观音奴从桌上偷拿点心给柳云眠吃。柳云眠:“不要不要。”
观音奴:“娘,您快吃。没事,你那么会偷吃。”
柳云眠:“……”她真的栓q。柳云眠刚吞下一块点心,差点被噎着。刚好受一点,袖子就被人拉了拉。她回头一看,见到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宫女站在她身后。干什么?下一刻,宫女张开手,露出一块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带扣。然后宫女又飞快地把玉带扣收到袖中,轻声道:“姑娘,侯爷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请您自己一个人,不要惊动别人,悄悄出去。奴婢出去,在外面等着您。”
说完,不等柳云眠反应,她环顾四周,鬼鬼祟祟地快速离开,好像真的有人在盯梢一般。柳云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娘,她刚才跟您说什么了?”
观音奴问。“没事。”
柳云眠随口道,“她问我要不要喝水,被我婉拒了。”
爱等等着吧。真可笑,难道她脸上写着“蠢货”两个字吗?那到底是不是陆辞的玉带扣,她根本都不知道。再说,就算是又如何?这些人对她的家庭地位,显然缺乏了解,不敢大胆想象。——就是陆辞本尊来请她出去,她还得看心情呢!拿个破玉带扣来就让她出去?膨胀了啊!要上天啊!不去!柳云眠稳如泰山。过了一会儿,那绿衣宫女可能在外面等了太久,等得不耐烦了,又重新进来,不悦地拉柳云眠:“侯爷在等你。”
“哦,我走不开。”
柳云眠道,“让他再等会儿。”
宫女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柳云眠偏不。结果就是,萧姮和观音奴,甚至周围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柳云眠神色未变,而宫女却在这种压力下,匆匆退了出去。柳云眠闲着无聊,就打量起大殿里留下坐着的众人。她侧重打量了一下气色不好的燕王妃。燕王妃正笑着奉承太后。太后对燕王妃好像很满意,看她的目光也很慈爱。哎哟,这才是祖婆婆和孙媳妇之间正确的打开方式吗?忽然,柳云眠的目光落在了燕王妃身后。那里站着两个女子,都是十五六岁模样,都做妇人打扮,穿戴也都很讲究。她们应该,是燕王的通房。而且看起来,是纳了不久的妾室,因为年纪都不大。给燕王启蒙的女子,按照宫里一般的规则来看,应该会比燕王大一些。而这两个女子,比燕王妃年纪还小不少,可见不是府里老人。要说燕王的妾室,和柳云眠也没有关系。柳云眠本来也没太注意,直到她看到站在右边,穿着橘红襦裙的女子,好像十分眼熟。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呃,怎么看,都是之前卫夫人带她去相看过的姚蓁蓁啊!妈呀,怎么会是她!才几日,姚夫人说要给女儿找个好人家,甚至还想低嫁给自家二哥,只为了女儿能幸福。结果转眼间,姚蓁蓁就成了燕王的妾室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姚家出事了?还是说,姚蓁蓁被她那个看似精明,锋芒毕露,实则不太聪明的庶出妹妹姚珠珠给坑了?姚蓁蓁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和身边另一个女子一起,低眉顺眼,不时上前跪下给燕王妃换茶伺候。柳云眠: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燕王妃才生了孩子就拼了命出来给自家的男人,站台。而男人呢,在她怀孕期间有美人相伴,甚至可能还是燕王妃安排好的。不对,姚蓁蓁是最近才到燕王身边的。那她,是燕王妃用来制衡的?不过和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