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仪瞬时脸色涨得通红。她焦急万分地上前,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给柳云眠比划。千万不要上当!这是来碰瓷的。柳云眠没有被医闹吓到,毕竟见过了大风大浪,眼前这点委实不算什么事情。但是她被雪仪的样子吓到了。“雪仪,雪仪,你怎么了?”
此刻的雪仪,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强迫自己说话。可是越急就越说不出来,脸色从红转青,十分令人担心。柳云眠还以为她中毒了,上前帮她把脉。雪仪情绪还是十分激动,胖丫见状帮忙抱住了她。柳云眠给她诊脉片刻后,眼里露出惊讶之色。不对,竟然没有诊出问题来。她继续,然而还是看不出问题。除了雪仪因为激动而加快的心跳,其他的,并没有大碍。这是怎么回事?柳云眠对雪仪道:“来,别激动,跟我呼吸,呼——吸——呼——吸——”雪仪从混乱到冷静,慢慢随着柳云眠的节奏平静了下来。可是,她还是说不出话来。眼看着她又要犯病,柳云眠道:“雪仪,不说话,你过去坐着,一会儿我给你看看。”
既然没有大碍,她就得先解决医闹这件事情。柳云眠看着妇人冷冷地道:“想不想救你女儿?”
妇人大骂道:“庸医,你这个庸医,都是你害了我女儿。”
屋里许多患者,脸上都多少有些慌乱。倘若真是柳云眠把人给治坏的,那他们……“是吗?”
柳云眠冷笑道,“既然是我害的,那就报官吧。你女儿的这种情况,我想也坚持不了多久,死了之后就让仵作验尸,死因就一目了然了。”
说完,她竟然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神情漠然。“记住,是你对你女儿见死不救的。甚至是,你下毒戕害了她!咱们等着看!”
用自己女儿的命来碰瓷,真是好本事。柳云眠并非见死不救,而是赌这妇人不敢。“风寒药我开了许多,现在还有许多。小白,蜜蜜,你们把剩下的药都看好,留着官府来查验。”
她平静地看向妇人,“至于你,家里最近有没有多银子,接触过哪些外人,好好想想,省得进了衙门之后自己打嘴。”
妇人有些慌乱。她就是个愚蠢又贪婪,毫无见识的妇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慌了。尤其柳云眠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模样,更让她觉得心慌。柳云眠看了一眼等待看病的众人,道:“公道自在人心。但是发生这种事情,我也理解你们心生疑虑,所以今日不想看的,改日再来。谁想看的,过来吧,咱们一起等着,看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死去。”
这时候,有人便试探着问道:“柳大夫,您看,这小姑娘可怜见的,您要是能救,是不是……”柳云眠淡淡道:“我能救,但是有人不想让我救。收了别人的银子,有点烫手。”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妇人,催促她把孩子让柳云眠看一下。还有人说,就算不相信柳云眠,那找个别的大夫也行啊。妇人本来就心慌,听到众人的话,更是慌得不行。她隐隐有些后悔。虽然金银动人心,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麻烦……正说话间,安虎带人来了。原来,陆辞把他留下,暗中保护柳云眠,也替陆辞盯着京城这边的动向,随时联系。所以,安虎听说这里有人来闹事,立刻就来了。他穿着官服,进来就把众人唬住了。毕竟也是个四品武官,带刀侍卫,气势这块,自然是狠狠拿捏住了。安虎也没敢暴露柳云眠的身份,只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妇人哭闹着把事情始末说了。安虎觉得有点棘手。——中毒这件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难确定这孩子到底怎么中毒的。可是影响侯夫人的医馆,那肯定不行。所以安虎简单粗暴地道:“把孩子留下,让大夫医治;把这妇人带走,回去审问清楚。到时候谁是谁非就知道了!”
柳云眠愣住。这,能行?这偏心偏得太明显了吧。但是除了那妇人乱叫之外,剩下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出声质疑。柳云眠不得不感慨,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怪不得安虎敢这么乱来。不过快刀斩乱麻,也好。再不救人,小姑娘确实会出危险。想到这里,柳云眠没有拦着安虎,点点头示意他把人带走。其实这种拙劣的戏码,真的只能恶心人,根本不经查,一查一个准。如果她真是靠医馆赚钱,那现在真的要被呕死了。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很多人都会怀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躲开。但是柳云眠无所谓。爱信不信。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妇人见到官府的人,腿都吓软了,都没有离开这里,在柳云眠给小姑娘治疗的时候,她已经竹筒倒豆子,说了个清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他就给我二百两银子买我这丫头……人都是他的了,他让吃什么就得吃什么……”妇人还愚蠢地想,这说清楚了,她可以脱罪了吧。毕竟女儿卖给了别人,喂药也是别人的主意,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么想着,妇人竟然还理直气壮起来。对,没错,和她没关系。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骂她丧心病狂。而妇人,却顾不上这些,只哀哀求脱罪。柳云眠给小姑娘服用了解毒的药水,很快稳住了局面。安虎把妇人和小姑娘一并带走。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柳云眠需要操心的了。胖丫嘀咕道:“那女孩子,投生到这恶妇肚子里,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柳云眠没有那么多助人情结。因为确实也很难帮过来。尤其不管从法理还是情理上来说,那妇人都是小女孩的母亲。剩下的,只能交给官府处置和判决了。柳云眠现在更关心的是雪仪。雪仪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