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简初不想让梁景行知道简斌的事,连忙否认,“没什么。”
“我……就是随口问问。”
她怕再聊下去,梁景行会察觉出些什么,紧接着又找了个借口,说:“我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点饿,想找点吃的,先这样。”
说完,她把电话挂了。
看着手机楞了一会儿,直到屏幕暗下来,简初轻不可察地叹息一声,阖上眼前的冰箱门,到厨房去给自己烧点水。
刚烧开的热水滚烫,没法下口,她倒了一杯放凉,到玄关去,把两只行李箱拖进房间。
她也没力气整理了,就这么将行李箱推到衣柜旁边,恰好看到那堆放着几个纸箱。
那纸箱里装着的,还是先前梁景行让人从北江别墅给她打包的那些衣服鞋子包包。
有部分她已经卖个二手店了,留下的都是自己喜欢或者舍不得的,可是现在……
简初打开最上面一个箱子,随手从里面抓起一个包,是个只背过一两次的爱马仕铂金包,她又翻了翻箱子里其他的包,还有个没背过的,其他也都几乎是成新。
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吧,简初将箱子抱出去,将里面的包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沙发上,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先前那家回收奢侈品的二手店。
对方看她一下出手这么多,猜到她可能急需用钱,价格压得有些厉害,六个包,在保证正品和她所说的使用情况下,给她开价一百二十万左右。
还差八十万,简初又回房间拉开抽屉,从里面取了两只卡地亚的手表,
她又拉开抽屉,找了两只卡地亚的手表一起拍给对方。
次日,简初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二手店,店铺老板给她验包,另外还请了位专业人士给她验手表,最后又拿包上的一条划痕作借口,六个包的价格压到一百万,那两只手表六十万。
简初不肯答应,手表的价格最后才商定成八十万。
简初自己卡上还有二十多万,恰好凑够两百万多一点,然后给简斌发了条消息,把他约到商场的一家茶餐厅碰面。
“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拿着这笔钱去逍遥快活,不要再来找我。”简初说话的同时,将手里的卡推到对面男人的面前。
简斌拾起那张卡,爽快地笑着答应说:“放心,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简初懒得再多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墨镜戴上,掩饰住脸上的疲态,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华服总部大楼,十六楼创意总监办公室。
“我说乐思啊,你最近都设计了些什么东西?”卫斯理合上面前的设计稿,拿起扔到对面的桌上,“你再这样下去,即便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捧你了。”
杨乐思所负责的模块一直打开不了市场,销量始终处于低迷状态,目前已经开始出现亏损态势了,本周管理层会议,上面领导问责,卫斯理现在都要被她连累得总监的位置都快要保不住了。
“你看看人家简初。”卫斯理恨铁不成钢,“跟你是同学,人家设计的作品多受市场欢迎啊?自己开了工作室不说,还在时装周上大放异彩,你跟她的差距是越拉越远了。”
杨乐思站在他办公桌的对面,本来就对他的批评颇有微词,听到他还拿简初跟自己作对比,心里那股无名火一下蹭地点燃,抬起头问:“你这么欣赏她,当初干嘛不签她啊?”
她弄不清楚重点,卫斯理也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我是想签来着,人家不愿意来!”
人在气极的状态下往往容易口无遮拦,杨乐思听了直皱眉,“什么?”
她当初还以为王铮真的在她和简初之间选了她,结果却是因为简初不愿来,他顺势卖她一个人情?
“原来如此。”现在才知道真相的杨乐思冷笑一声,“呵,还真是可笑。”
说完,她红着眼,转身小跑出去了。
王铮盯着她跑走的背影,眉头紧锁,抄起手边一份文件摔到了地上,咒骂了一声。
须臾,杨乐思回自己的办公室。
朱欣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见到她回来了,加快了几步跑到她面前,面色沉重地说:“不好了思思。”
“什么?”杨乐思正心情不佳,红着眼瞪她一眼。
朱欣已经顾不上她眼睛为什么那么红,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说:“刚刚收到法院的传票,简、简初她那个男人,把我两给告了。”
“说我们散布谣言,侵害他们名誉。”
闻言,杨乐思扯过她手里的纸张,仔细一看,内容确实如朱欣所言。
她皱着深深地眉头,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祸不单行,杨乐思心情不佳,趁着午休从公司出来,随便找了家酒吧,准备借酒浇愁。
由于是白天,大多人在上班工作,酒吧里还没什么客人,只是门口不远处有张位置坐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上了点年纪,都是些大叔。
“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其中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挥着手,故作豪放地说。
另一个翻着酒水单:“你今天中彩票了?这么大方。”
“也差不多。”黑色鸭舌帽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沙发上,“女儿养大了,可不就该回回本了嚒?”
“喲,这是女儿孝敬的?”另一个好奇地追问,“孝敬了多少啊?”
黑色鸭舌帽竖起两根手指,有人猜:“二万?”
“格局小了不是。”黑色鸭舌帽仍旧举着那两根手指,得意地纠正,“两百万!”
“好家伙!”同伴惊呼,“你女儿这么有钱?一给就给两百万?”
杨乐思从他们旁边经过时,无意间听到这几句,没任何兴趣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吧台里面走。
“那是当然,就前两天,网络电视上都能看到的那个服装设计师,简初你们知道吧?那就是我女儿。”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杨乐思的脚步不由停下来。
紧接着,又听到他们讲:
“厉害啊你,有个那么优秀的女儿。”
“而且我记得上边说她找了个男朋友,是什么集团的老板,那种人家钱都多得花不完吧?你以后也跟着享福了。”
“那是自然!大老板以后也得喊我一声爹,你说我牛逼不牛逼。”
“哈哈,牛逼牛逼,斌叔最牛逼了,以后我们可就跟着你混了啊。”
“行,跟着我,你们以后就只管吃香的喝辣的。”
这时,服务生已经端着酒送过去了,众人又正说到兴起,纷纷起身给那位自称是简初的父亲的人敬酒,杨乐思回头认真看了他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往吧台去。
杨乐思到吧台上点了杯鸡尾酒,坐在那的高脚椅上慢吞吞的喝着,时不时关注一下适才那桌的动静。
几杯酒下肚,见那位头戴鸭舌帽的大叔从沙发上站起身,说了点什么,然后脚步有些不稳地往某个方向去。
杨乐思扫了眼他前进的方向,看样子他是要去洗手间。
她仰头喝了口酒,而后放下酒杯,从高脚椅下去,踱步过去。
等简斌从男洗手间出来,假装要去女洗手间的杨乐思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而后像是不经意碰到那样,转头笑问他,“是简叔叔吧?”
简斌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你谁啊?”
杨乐思微微笑了下,“我是简初的好朋友。”
简斌没什么兴趣的哦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要走,杨乐思又笑着叫住他,“简叔叔,恭喜你啊。”
简斌再次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问:“恭喜我什么?”
杨乐思笑着说:“简初现在自己开了工作室,名下好几家店铺,而且马上又要结婚了,对象还是梁氏集团的总裁,她都能孝敬您好几百万,梁氏家大业大,给您的彩礼,恐怕都要上千万吧?还有什么别墅豪车股权。”
“这可不是一般人羡慕得来的,可不得恭喜您吗?”
彩礼?上千万?别墅豪车股权?简斌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简初下午回公司开了个会,从会议室出来后,前台突然跟她说,有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过来找她。
简初一听,整个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在哪?”
前台见她脸色不对,指了指她的办公室说:“他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简初转过身,立即快步赶过去,推开门,瞧见他正站在她办公桌后的书架前,背对着门口这边,打量着她摆放在书架上的奖杯。
他还是戴着那顶黑色鸭舌帽,似乎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你还来干什么?”简初进去后关上身后的门,压低着声音问。
简斌转过身,看着她笑了笑,“你该感谢我,把你生得这么聪明漂亮。”
简初咬了咬牙,简斌笑着拉过旁边她的椅子,往那坐了下去。
“否则,哪儿有你现在的好日子。”
“我现在的日子,都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简初捏着手心,大步走上前,尽力压着的声音也藏不住愤怒和嫌恶,“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跟我没关系?”简斌坐在她那张办公椅上,抬了抬头,又露出大半张凶狠的脸,“没老子能有你?”
“你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简初不想跟他纠结这种没意义的问题,“钱我也已经给你了,你答应过的,不会再来找我!”
哼,简斌勾唇冷笑了下,表情凶狠语气蛮横地说:“两百万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两百万还不够?!”简初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
“两千万!”简斌又蛮不讲理地,重新给她开了个价。
原以为两百万可以买到安宁,可此刻,简初才明白这个可怕的恶魔有多贪得无厌。
“你做梦!”她不禁提高了嗓音,气急败坏地回他。
外面格子间的同事听到点动静,纷纷转过头往她这办公室看。
因为办公室都是磨砂玻璃,大致可以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不太清楚声音。
“你要不给我……”简斌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威胁,“我就去找你男人要。”
“你!”他就会挑她软肋下手,简初一口气堵在胸口。
简斌冷哼一声,“就算是把你卖给他,他都该给我点钱吧,更何况是把你嫁给他,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岳父,拿点彩礼不应该吗?”
简初再也看不下去他这张贪得无厌的嘴脸了,冲动地上前几步,抓起笔筒里的一把美工刀,扬手就朝他刺了过去。
然而在身体力量上,女人大多不是男人的对手,尤其是简斌这种本来就有暴力倾向的男人,简初手里的刀才要往下刺,就被他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手腕。
僵持不过两秒,简初就被他抓着手腕往旁边一扯,直接像扔娃娃似的将她扯摔到玻璃墙上。
身体摔倒玻璃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简初也出于本能叫了一声。
外面格子间的同事立即全部站了起来,王铮更是领着赵明亮破门而入。
“你干什么?”王铮呵止住正要弯腰去抓简初的男人,疾步冲进来,将简初从墙角扶了起来。
赵明亮抄起旁边一个半米高的艺术品,对着简斌保护他两。
“老子教育女儿,轮得到你们在这大呼小叫?”八壹中文網
简斌仍旧颐指气使,所有人听到他这个话,都震惊得瞳孔微扩,准备报警的员工也不由停下了手中拨号的动作。
不过,简斌见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很鸡贼地,撑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
王铮将简初从墙角扶坐起来后,上下打量着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简初摔倒的时候,刚好是后背肩甲骨那一片砸到了玻璃墙,她抬手揉了揉,有点疼,但好像并没有伤到实质。
她倒希望可以伤重一点,这样就可以报警抓他。
可一想到跟他是父女关系,大概率会被认定为家暴,家暴又那么难以认定……
总之就是难,碰到这么一个魔鬼父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赵明亮这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从王铮身后探头探脑地问:“他,真是你爸?”
简初正由王铮扶着起来,听到这个,全身动作不由一僵。
“不是。”她慌忙摇头,“他不是我爸,他不是。”
她拼命摇头,像是要摆脱什么可怕的东西,王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错乱的她,赶紧将她抱住,将她头按在自己肩上,扶着她的头发安抚她,“好好好,不是,不用害怕,我们都在这里。”
简初浑身有些颤抖,经由王铮这么一安抚,才逐渐平复下来,她从他肩膀上离开,往后退了一步,“谢谢你们。”
她转身移步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坐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赵明亮跟王铮对视一眼,后尊重她的意思,安静地从她办公室退出去,同时帮她带上了门。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无力地抬眸扫过去一眼,看到有人给她发来消息。
她伸手点开,是简斌给她发来的短信:
我已经订了飞北江的机票,给你四个多小时的反悔时间。
南城飞北江,正是四个多小时。
你别去!
看到他要去找梁景行,简初又不得不投降退让。
我想办法给你凑,你别去找他!
她连回两条短信给他,简斌很快也回复了她:行,这次给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说得轻易,可简初上哪儿去凑这两千万?
而且他这样贪心,拿了钱又随时变卦,再这么任由他摆布下去,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宁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报警吗?以什么名义报警?敲诈勒索,敲诈勒索能判几年?
她赶紧点开搜索引擎,到网上找了位可提供付费咨询的律师。
然而,对方了解到她和简斌是父女关系后,对方建议她先跟父亲好好沟通,因为这种家务事往往很难界定,尤其父女间几乎不存在敲诈勒索罪,对方可辩解的余地太大了,比如他完全可以说只是跟她要赡养费之类的。
也就是说,简初如果报警,很大可能最后给他定不了罪,还会惊动到他。
而简斌说过的,如果她报警……他会杀了她。
他的手上已经沾了一条人命,谁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真地再将她也杀掉。
简初没办法做这种没把握的事,拿自己的命去赌。
她扔下手机,身心俱疲地趴在桌上。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响,着实把她吓一跳,她抬起头,见到梁景行三个字在屏幕上闪动。
她疲惫地连手机都懒得拿起,接通后点开了扩音器。
“喂?”
“现在在哪?”梁景行笑问。
简初无力地答:“在工作室啊。”
“那……”梁景行顿了下,大概在预估车程,“十几分钟后见。”
……
简初没想到梁景行会忽然过来,她赶紧给自己收拾整理好,怕他察觉出异样,还赶紧给自己补了个妆,然后拎着包从办公室出来。
刚出来,撞见王铮和赵明亮依靠在格子间的挡板上,见她出来,皆一致抬头看她。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就只剩他两。
“还没走?”简初问。
“铮说不放心你,等你一起。”赵明亮说。
简初看了眼王铮,有些感动地说:“谢谢你们。”
“别老是说谢,走吧。”王铮单手抄着兜,带头走了出去。
三人乘电梯下楼,刚到车库,简初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走来。
“你怎么突然说来就来了?”她也提步朝他走过去。
“想你了。”梁景行笑着停在她面前,扫了眼她身后的王铮。
王铮跟他对上一眼,没说什么,领着赵明亮沉默地往停车位走去。
简初看他们一眼,视线回到梁景行身上,“不是才见过面没几天吗?”
两人从巴黎分开到现在,也就两天时间而已。
“怎么听你这话……”梁景行审度着她的表情,抬手揉了揉她的脸,“不欢迎我?”
“不是,我就是……”就是怕他跟简斌撞到,但简初有苦不能说,“就是担心会耽误到你公司的事。”
昨天下午那通电话,简初太过反常了,梁景行实在不放心才找过来的,他上前两步,抬手将她抱在怀里,“可那些事,没你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嗯,老婆最重要
明天最后一章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