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的人抵达伦敦之前,司薄年派人在医院寸步不离看守戴羽彤,有任何情况马上联系医生,并告知他。
这回就连脑筋直接的亚历克斯也察觉到了他的抵触情绪,过了晚饭时间,他考虑再三还是去医院的贵宾室,敲了敲门,“威廉?”
司薄年在看文件,往门外稍了一眼,“有事?”
亚历克斯轻轻关上门,不敢挨他太近,坐在最远的沙发上,就算隔着沙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冷气,“薇薇安还没醒,你很担心她吧?”
司薄年再次给他一个冰凉眼神。
意思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
“然后?”
亚历克斯道,“薇薇安很喜欢你,也很在乎你的感受,还有,她今天为了救你差点就死了,你们不是有婚约吗?她是你的未婚妻吧?所以,她对你是真爱。”
亚历克斯所谓的purelove,他以鼻尖的一声浅哼回应。
“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各方面都很合适啊。”
司薄年没心情也没义务跟一个半生不熟的国外人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板着面孔公事公办道,“还有事吗?”
亚历克斯摇头,旋即道,“陆给我发消息了,问这边的情况。”
陆恩熙?
司薄年拿出手机,没有一条来自陆恩熙的消息,更别说电话。
她真行,宁愿跟刚认识的男人打听消息,都不直接来问他这个当事人。
亚历克斯没能藏住眼底的愉悦,虽然不太合时宜,“你应该没时间回去曼城了吧?刚好我有点事情要去那边收尾,再去看看她。”
啪。
司薄年把手中文件隔空丢到茶几尽头,堪堪停在亚历克斯手边,“先把这些处理干净,该收拾的收拾,该安抚的安抚。”
亚里斯克怔了怔,翻开文件,然后脸色变了,“这些人都是被人怂恿来的?”
司薄年叠起的长腿撑起上位者的肃杀,轻哼一声,“我记得咱们合作初期你信誓旦旦说过,英国当地的矛盾你一手可以抹平。”
不需说后半句,就足以将亚历克斯的脸打肿。
“redclound是本地一家很有名望的商业地产开发商,在km入驻之前,他们的莱斯购物中心是最大的商业综合体,现在被抢占市场份额,激起报复心理,”解释到这里,亚历克斯发现司薄年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证明我合作的诚意,还有我们家族在伦敦的实力。”
司薄年道,“很好。”
不敢耽误时间,亚历克斯接到任务便去执行。
司薄年抬腕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陆恩熙还在酒店吗?
解锁手机,微信对话框里呈现着她的头像,关掉微信,司薄年改为打电话。
铃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被人姗姗来迟的接听。
“喂?”
声音闷闷的,好像还趴着。
“好点了吗?”
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司薄年自己都诧异。
陆恩熙甚至把手机挪开又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没错,是他,“好多了。”
倦怠的三个字,没有多说的欲望。
短暂沉默后,司薄年清了清嗓子,“在生气?”
陆恩熙愣住,她有什么身份和立场生气吗?再说,她有生气的必要吗?
“司少来英国就是处理公务的,伦敦有事当然要回去,我怎么会生气?”
司薄年一手捏着电话,一手在叠起的那条腿上轻轻敲打,好像这样就能把该说的话敲出来,“吃饭了吗?”
“吃了,酒店叫餐。”
司薄年再次沉默,隔了两秒问,“晚上让客房服务人员给你换药,留个人在里面随时使唤。”
陆恩熙道,“没那么疼了,我可以自理,谢谢司少关心。”
她一句谢谢,又把司薄年远远推开,听筒第三次沉默骤然降临,不用多言,两人都能感知到疏离在拉扯,好像今天分开前好不容易才搭建的情分,再一次土崩瓦解。
这边,陆恩熙握着电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她知道,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的,就算眼下还有一缕余香,早晚会化作勾魂的剧毒。
早上她和司薄年相处的那点温暖,是她不能贪慕也不敢停留的,就连那朵仍旧插在花瓶里的红玫瑰,也显得那么可悲。
常笑别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自己的伤疤还没愈合,只是一时不疼就被忘在脑后。
皱紧眉头将双眼闭合,陆恩熙问,“司少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继续工作了,很多历史案件要对比。”
司薄年没马上回应,耳边听到她轻轻浅浅的呼吸,总让他想到昨晚的一幕幕,“没事了,这两天我回不去,你自己注意休息。”
这边有人敲门,司薄年想着大概是医护人员来汇报戴羽彤的情况,不想让陆恩熙听到惹来不痛快,便挂了电话。
主治医生颔首道,“威廉先生,患者苏醒了,您去看看吗?”
司薄年微点下颌,抬步走出去。
icu里,戴羽彤缓缓睁开眼睛,失血过多导致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瞳孔涣散,好半天才聚焦,看清楚和几个白大褂一起站在那里的男人,她身上的疼痛好像全都消失了,露出一抹笑容,“司……”
司薄年打断她,“医生说你现在还很虚弱,不适合消耗体力,有话晚点再说。”
戴羽彤感动的眼眶发热,当即要哭。
能换来司薄年的拥抱和疼惜,她这次伤就不亏,“嗯,我听你的。”
很乖巧,很听话,像极了热恋中百依百顺的小女人。
司薄年拧住眉头,转身跟医生交代一句。
医生也把戴羽彤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大意是脱离危险不意味着没有突发情况,接下来的一晚上很关键,要看有没有伤到内脏,会不会产生并发症。
司薄年应下,“辛苦。”
——
陆恩熙看文件看到接近十二点,趴一天一夜后,她浑身都散架了,奈何还换不了其他姿势。
咬牙撑着洗了个澡,换上浴袍却犯了难。
糟糕,她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就这么空着吧?
找酒店服务人员去买衣服能行吗?
再说这么晚了,去哪儿买?
陆恩熙郁闷敲自己的脑袋,一开始工作就忘记时间,也不知是优点还是毛病。
空荡荡的浴袍挂在身上,就算酒店没有第二个人,陆恩熙自己也不自在。
绞尽脑汁的时候,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