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无人知晓,有着倾世容颜和顶级家世的司薄年,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个病症最早出现在他八岁,当时年幼的他偶然撞见父母吵架。
隔着落地窗,他看到面部狰狞的父亲和泼辣的母亲,彻底褪去了平时得体的贵族气质,像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父亲暴怒之下摔碎了数个瓷器,而母亲则又骂又厮打披头散发。
那天他才知道,父亲在外面有女人,不止一个。
他受不了一直以儒商著称的父亲,露出那么恐怖的一面,也怕极了一向娴雅端庄的母亲青面獠牙。
小小的他看清了人的伪善,恨透了婚姻二字,光鲜的婚姻里,掀开那层遮羞布,竟然爬满了污秽。
所谓夫妻,只是互相欺骗的敌人!
被骗得最惨的,往往是最亲近的枕边人。
看着母亲崩溃的眼泪,他彻底绝望。
他蹲在门外,疯狂呕吐,吐得虚脱,高烧不退。
从此,他的脾气变得极为暴躁,动辄发火失控。
后来医生说,他得了躁狂症,一旦被触及怒点,便不可收拾。
他聘请了国际顶端的心理专家路易斯,专程在国内建立了这家顶级的私人诊疗中心。
多年过去,他逐渐掌握了克制的办法,性格沉稳坚韧,基本上无人可以撼动他的情绪。
一点点,他把自己雕刻成了今日的冷漠模样。
也是为此,他从不参加公开活动,就怕万一在公开场合暴怒发作。
后来,他的确做到了冷静自持,悲喜不露,拥有远远超越年龄的稳重性格。
再次病发是遇到陆恩熙之后,在那段荒唐的婚姻里,他被欺骗和利用,几度深陷情绪的漩涡,像个坠入沙丘的人,想爬,却一次次被流沙带入深渊。
他被仇恨撕扯,无法自控,病魔如看不见的银丝钢索,死死囚禁他,逼他疯狂。
哪怕彻底将陆恩熙赶出家门,撇清关系,依然无法修复巨大的创痛。
他以为离婚后他会好起来,然而并没有。
即便陆恩熙彻底走出他的世界,深埋在骨子里的隐疾,依然令他彻夜无眠。
并且他又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和抑郁症。
如果不是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连医生都不知道,司薄年可以撑多久。
好在他拥有远超常人的意志力,这些年来发病的几率并不高。
这是最近三年,路易斯一次次记录他的病发情况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他的前妻。
“威廉?”
司薄年抽完手中的香烟,缓慢道,“我都要。”
他要痊愈,也要陆恩熙。
他不会带着病灶爱她,更不会放开她的手。
路易斯苦恼道,“可是我们试过那么多办法,都没办法帮你恢复到和她结婚前的状态,你的情绪太容易被她左右了。”
司薄年道,“我以前并不爱她,病发或许是我自己控制不足。”
“但是你在乎啊,能左右你的,当然是你在乎的啊!以前或许不爱,现在呢?你已经爱上她了,更容易受到她的影响,你会失控的,说不定也有暴力倾向。”
司薄年揿灭香烟,烦躁道,“给我开点药。”
路易斯惆怅的抓脑门,怎么说破嘴皮就是说不动他,“你会伤害到她,也会伤害到自己,威廉,你一定要想清楚,这不是威胁,而是三年来无数次被证实的真相。你看你现在,浑身湿透……这是你吗?”
司薄年不想再谈下去,“想办法研制新药。”
——
次日,陆恩熙恍惚大半天,下午才想起来要给邵慕言打电话。
但是邵慕言说,他临时去了海城。
只能等他回来再约。
苦熬着,终于下班。
陆恩熙先回家,洗了个很久很久的澡,涂了好几遍沐浴露,用力搓洗身体,快要把皮肤给搓破。
然后换上成套的贴身内|衣裤,外面套了条长裙。
镜子里的她,身材被包裹的秀丽漂亮,脸色却苍白没有血色。
八点半,她坐在车上,机械地驾驶着去帝尊。
夫妻之间能做的,他们早就做完了,还矫情什么?
无非是灯一关,眼一闭……
按电梯,上楼。
她所有的动作都被惯性支配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开。
又按了一下,还是无人应答。
陆恩熙的麻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司薄年不是让她过来献身吗?
怎么他自己不在?
还是,他连亲自开门就觉得厌烦?
是啊,他多嫌弃她啊,以前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迟疑着,陆恩熙尝试按了一下密码。
谁知一次就成功了。
因为这个门锁的密码,竟然和她以前租住他的那套一样。
轻轻推开门,打开廊灯,陆恩熙看到地上凌乱的衣服,就是他昨天穿的那身,丢在地上没清洗,全都水淋淋的。
他淋雨了?
一楼没有司薄年的踪影,但他家里的每一样摆设,每一寸空间,无不充满着他的气息,好像那些东西也沾染了主人的气场,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司少?”
陆恩熙喊了一声,没人回答。
她只要沿环形楼梯上去,经过一排书籍码放整齐的书墙,上楼便看到他的卧室门开了一半,飘出盏落地灯的暖光。
“司少?”
床上,横陈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被子里只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可俊美的脸上正剑眉紧锁,眉峰挤成深深的川字,刀削的薄唇封缄,无声承受着痛苦。
陆恩熙打开床头灯制造更多光源,然后看清楚司薄年额头上渗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司少?”
她靠近昏沉的男人又喊一声,男人只是皱了皱眉,没发出声音。
一摸,滚烫的体温把陆恩熙给惊住了。
这么热,怕是烧到四十度了啊!
“司少,你发烧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薄年听到有人在说话,但他浑身疲惫,不想出声,眼睛也懒得睁开,只是沉闷的哼了哼。
“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医药箱。”
好在陆恩熙以前用过医药箱的东西,记得存放的位置,很快拿到体温计,叮一下看到液晶显示器上的数字,41度。
“天……这个温度会烧死人的!”
医药箱里有退烧药,但陆恩熙不是专业人士,不敢乱用药,这可是矜贵的司少,万一给他吃错了出问题,她负不起责任。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给医生,你烧的太严重得让医生过来。”
司薄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衣服,干涩的声音只吐出一个字,“水。”
他烧了一晚上,一会儿冷一会热,身上好几次大汗淋漓,水分早已蒸发干了。
陆恩熙看他痛苦的表情,哪里还记得昨晚的不愉快,哪里还记得今天的初衷,只剩下顺从和心疼,掰开他滚烫的手,柔声道,“我去倒水,你等等,很快。”
陆恩熙端着水杯大步过来,喂他喝时却犯难。
司薄年浑身无力,她又没那么大的力气扶他起来,躺着喝水岂不是呛到?
“你能试着坐起来吗?”
床上的男人没给回应,好像烧迷糊了。
陆恩熙无法,喝了一大口水,俯身对准他的嘴巴,温良的唇碰到他干燥的嘴巴,缓慢将细流送入他的口中,为了不让水漏出来,她只能死死把两片唇堵在他嘴上,严丝合缝的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