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宽阔的路面上,绿色亮起来,无数车辆齐头并进。
百万豪车,三五万的代步车,还有送外卖的电动车。
绿灯似乎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可现实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林舒说的没错,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别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
就像何居正,他处在那个位置,有的是资源、机会主动送上门。
陆恩熙思考一会儿,迟疑道,“你知道的,我的背景目前在国内还没得到认可,如果被人发现我父母的过去,会连累到你,我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
同样的,命运对她也有偏爱之处,比如现在,多少人挤破头想拿到红头文件的福利,而她什么都没做,何居正便主动伸出橄榄枝。
公平并不存在,悲喜并不相通。
何居正道,“我要说的最后一点,也是希望你可以接受的隐秘条款,那就是整个项目不会出现你的名字。”
点到为止,足以帮陆恩熙理解通篇。
她只是帮助何居正的幕后英雄,一切需要签名和公开露面的地方,都不会有陆恩熙三个字。
项目的成功与她没有任何名誉上的帮助,但她可以拿到相应的金钱回馈。
那注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何居正又说道,“你不要着急给我答复,好好考虑,这是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做完整个工程,你会对市政工作的操作方式了解得更深入。”
陆恩熙彻底明白了。
何居正在帮她铺路,让她渗透进他的阶层。
如果这件事交给林舒,她会怎么想?
毫不犹豫的紧紧抓住吗?
可陆恩熙在犹豫。
真是糟糕,又被林舒言中了。
“我会认真考虑,尽快给你答复。”
“我等你消息……恩熙,或许你也觉得人生不公平,但是如果你没有过硬的专业能力,我也不会冒险拉你进入我的团队。有些东西给到你,不是老天昏了头,而是你值得。”
……
车子开进别墅院子,郭嫂笑吟吟走出来,“陆小姐回来了,朵朵在司先生那里,要不要接她回家?”
又去山上了?
那丫头是不是想住在司薄年家里?
陆恩熙放下东西,“不用接,玩儿够了有人送。”
从上次在酒店和司薄年说了很多话之后,最近几天他们没碰过面,送朵朵喝药时,她刻意避开书房,来去匆匆。
司薄年好像在忙工作,没走出书房半步。
傍晚时分,陆恩熙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梁医生?”
梁超颖温柔的笑了下,“陆律师接到我的电话好像很意外。”
“是挺意外。”
“互动联系你,对我来说也不太正常,只是有些话,还是想早点和你聊聊,陆律师晚上有空吗?”
“想约哪里?”
“有家安静的清吧,我给你发位置。”
“好。”
七点半,陆恩熙驱车到达位于市区的一家酒吧。
文艺风装潢,布置得清新典雅,没有酒吧一贯的躁动dj,悠扬的爵士乐飘扬,喝酒聊天的客人星罗棋布,互不干扰的进行着各自的心事。
陆恩熙走进门,很快发现坐在卡座里的梁超颖。
一身垂感极好的黑色针织打底裙,旁边放着白色呢大衣,清透干净的妆容,很符合医生的身份。
梁超颖挥了挥手,“这里。”
两人对面坐下,隔壁空着一张桌子,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安静。
梁超颖点了杯长岛冰茶,陆恩熙要了杯血腥玛丽。
都是浓度比较烈的酒。
很适合聊一些平时无法启齿的事。
梁超颖浅笑道,“不奇怪我为什么请你出来吗?”
陆恩熙抿了口鸡尾酒,好久不喝调和酒,需要先适应一下,“要是完全不奇怪,或许我不会出现在这里。”
梁超颖嘴角往里抿了抿,扯出一抹笑容,“你挺有意思的。”
“你大概不是因为这个才找我喝酒,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她们之间,可以聊的无非就是那个人罢了。
梁超颖喝了口酒,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知道你和司少曾经的关系那天,我很意外,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以前是夫妻,也没想到,你们以那种方式分开,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理解司少的选择。”
陆恩熙道,“人生之所以好玩儿,就是很多事出乎意料。”
酒吧进入营业高峰期,吧台上自上来抱着吉他的驻唱歌歌,年轻女孩坐在高脚凳上,屈膝架着吉他,在和弦中娓娓开嗓。
【戒指已还给了你,却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一个人在这城市,蓝色的心情飘着灰色的雨滴,你是我心中唯一,最初到最后忘了告诉你,离开早已千里又万里,为何还翩翩飞着那回忆……】
听到歌词,陆恩熙有些怀疑这个驻唱歌手是梁超颖的搭档,里应外合提醒她,她和司薄年离异了,他们不再有未来。
梁超颖道,“司少两年前出了车祸,受重伤,你应该还不知道,他其实……”
“他其实双腿残废,没办法站起来了。”陆恩熙补充道。
梁超颖不禁愣怔住,但很快就换上了自然的神情,“从他出事那天起,我就陪在他身边,在他最难最绝望的日子里,我一天都没缺席。你无法想象他接受过什么样的治疗,吃了多少苦,那些时刻,我全都见证过,两年间,我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全心全意照顾他。”
陆恩熙低垂眼眸,红色酒水诡谲艳丽,如同新鲜血液,“听上去很感人。”
“我不是来炫耀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和司少之间,不是纯粹的医患关系,也不是单纯的朋友之情。”
“听得出来,普通的心理医生没资格靠近他的病房,你获得了司家的认可,尤其是他母亲姚女士。”
梁超颖有些意外,陆恩熙竟然如此坦率?
“司少出车祸之后,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变了很多。”
“噢。”
陆恩熙冷淡的态度刺到了梁超颖,她加重语气,“司爷爷和伯父对他投入了很多心血,都希望他可以重新好起来,但对我来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哪怕他永远起不来,我也依然爱他,无条件照顾他,陪伴他,除非死亡把我们分开。”
陆恩熙从酒杯中错开视线,清透的目光被灯光熏染,“你说这么多,核心意思就是提醒我,你对他是真爱,我的存在很多余,很不合适,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