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陆恩熙发现司薄年的表情比刚才还要难看。
“你怎么样?”陆恩熙拉住他的一只手,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额头有点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起了烧。
司薄年握了握她的小手,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陆恩熙和他并肩往外走,很快下楼,到了空无一人的小花园,这才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肖凛那个故事,不完全撒谎?他和他母亲过去的经历,或许真的和你母亲有关。”
当着肖凛的面,司薄年强势碾压。
不管是否和姚佩瑜有关,作为儿子,他绝不可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贸然替母亲承担罪责,也不可能给一个胆大包天无恶不作的浑蛋低头示弱。
但此时,司薄年脸上的情绪,明显有几分愤怒。
陆恩熙相信,司薄年不是逃避责任的那种人,但事关自己的生母,他内心一定很煎熬。八壹中文網
司薄年闭上双眼缓了缓,再度睁开,“若是和她有关,她必须给肖凛一个解释。”
司薄年的意思很明确,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买单,若是母亲参与了残害人命的阴谋,她没任何理由躲在后面不闻不问。
陆恩熙仰头看了眼病房,有些担心的说道,“但是以肖凛的性格还有他对你母亲的仇恨,你母亲若是出现的话,场面只怕会失控。”
司薄年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淡淡道,“肖凛的母亲已经死了,过往的伤害任何人都无法弥补,但愿此事能彻底改变我母亲的执念。”
司薄年心里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她真的做出此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陆恩熙道,“要不,你先给她打个电话,还有你父亲那里,肖凛和april都是他的孩子,他有权力知道情况。”
“父亲?一天的养育之恩没有,他算什么父亲?”
对于肖凛说出的那番话,司薄年虽未表露出分毫同情,但站在客观的角度想想,若是父亲当年没有做出风流韵事,将肖凛带到人间,若他稍微尽到男人的职责,对肖凛的母亲负责,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的悲剧。
所以,肖凛有错,母亲有错,父亲更是错上加错。
陆恩熙不舍得司薄年太难受,赶紧岔开话题,“你在发烧,去拿点药,别万一烧的厉害。”
司薄年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像极了呼之欲出的猛兽,每次即将冒出头时,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压下去。
理智一息尚存,司薄年攥着拳头,努力自持道,“熙熙,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陆恩熙哪里放心把这样的他一个人留下,手背摸了摸他依然高烧不止的额头,迫切道,“你好好躺下,我给医生打电话。”
司薄年一把拽住她的手,制止她拨号的动作,摇头之际,眼睛里明显浮现了一层骇然的红血丝,如被激怒的狮子,准备吞噬视野之内的猎物。
陆恩熙面上一惊,“薄年,你……”
司薄年闭上眼睛,沉闷的呼吸声逐渐混乱,“我钱包里面有药,你帮我拿过来。”
陆恩熙错愕着点头,动作飞快地找到他的西装外套,内里口袋里塞着他的钱夹,夹层果然有几颗塑封着的药丸,没有任何字母,看不出成分。
“我帮你倒水……”陆恩熙话没说完,司薄年已经扣开两颗药丸放入口中,直接吞了下去。
大约停顿了三四秒,他才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熙熙,听话,去外面,我不叫你,你别进来。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我陪你,等你好点了我再出去……”
“我让你出去!”
男人突然怒吼,暴怒的嘶吼好像在训斥罪大恶极的仇人。
陆恩熙楞在那里,望着司薄年陌生到极点的眼睛。
他失控了。
司薄年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他拽着床单,摇了摇头将疯狂吞噬理智的念头甩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
“没事,我知道,我这就出去,你有事就叫我。”
陆恩熙看他的样子太不寻常,只好点头退了出去。
直到缓缓坐下来,陆恩熙眼前依旧是司薄年挥之不去的愤怒表情。
他像是被野兽附体了一般,身上露出的残暴的兽性。
想控制自我,又无能为力。
很可怕!
又很痛苦。
几个小时后,司薄年体温并未降下去,反而烧到了四十度。
整个人迷迷糊糊,身上大汗淋漓,衬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浑身好像经历了一场大雨。
他极力克制着什么,紧闭的双眼内,眼球不断鼓动,眉心挤出深深的川字,俊美的脸部线条随着肌肉过度的用力而扭曲不已。
他的样子,不像高烧,更像着了魔。
陆恩熙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给林修晨打电话。
这边,林修晨刚在机场接到路易斯,车子在开往酒店的路上。
“总裁发高烧?麻烦少奶奶说说除了高烧还有哪些症状?”
陆恩熙详细把司薄年的情况说了遍。
林修晨忙把电话交给了路易斯,“路易斯医生,总裁好像旧疾复发了。”
电话换成路易斯接听,“陆小姐,请你不要太紧张,也不要害怕,我半个小时后到酒店,这期间请你尽量保持房间的安静,给威廉放一些轻音乐,音量调低,给他太阳穴做一做按摩。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解开扣子,但是一定要小心,一旦他醒过来或者做出不理智的行为,马上跑出去,锁上门,要是实在来不及,就找个东西打晕他。”
路易斯的交代听上去从容不迫,但落在陆恩熙的耳朵里,无疑是重型炸弹。
听他的意思,好像司薄年的病症非常可怕。
难道司薄年发高烧,和他的精神顽疾有关?
可眼下,她没空多问,只好按照他说的照做。
陆恩熙小心解开司薄年的衬衣扣子,让他放松下来,用酒店的立体音响播放钢琴曲,同时给他按摩头部。
随着音乐缓缓响起,男人不安的双眼渐渐有了缓和的迹象,他眉心的川字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浑身肌肉依然紧绷,双手依然紧握。
为了控制情绪失控,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陆恩熙心疼的眼泪快要飞出来,附身揉着他的额头和眉心,轻声道,“薄年,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很安全,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