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也不知道身体里从哪迸发出一股劲,几乎是下意识地蹬着小短腿扑了上去。
箭身撕裂皮肉的声音在脑袋里炸开,冷金属的凉意钻入骨髓,冷得仿佛肺腑都在呼出凉气、
他呕了一大口血揪着洛九霄的衣服,最后两眼翻白晕在了洛九霄怀里。
洛九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那纤细瘦弱的后背上插着一只长而粗的箭羽,箭头没入温凌的身体,整个肩胛骨已经被血液浸透。
他抱起温陵头也不回地往酒楼门口走去,冷冽的声音像是从阎罗殿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杀、无、赦。”
话音刚刚落下,酒楼的四面八方涌入了无数道黑影。
他们出手狠辣杀伐果断,手起刀落间黑衣人的喉咙就已经被割裂。
不多时,地上的就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尸体,血液几乎将酒楼的地板都浸泡起来。
满地的断肢残臂以及浓重的血腥气让洛九霄有些兴奋,他解开了马车上的纤绳,将温凌搂在怀里策马狂奔。
............
冷...浑身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寒意刺入骨缝中蚕食着身体里的热量。
温凌牙齿都在轻轻打颤,他蜷缩着身子企图可以让自己暖和一些。
可是没过多久,原本刺骨的冷意又变成了如烈火般灼烧的热感。
肩胛骨那处伤口上传来的撕裂疼痛夹杂着时冷时热的折磨,像是一场等不到尽头的酷刑。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温凌有些难受地呜咽出来,他无意识地揪紧了任何能捉住的东西,仿佛攀附着最后的安全感。
洛九霄的胳膊被温凌死死揪住,他的大手轻轻盖住了温凌的小手:“莫怕,孤在这。”
屋子外影卫跪了一排等候着发落。
“孤竟不知何时养了一群废物。”玉扳指被放在手中轻轻把玩,洛九霄的表情不辨喜怒,嗓音更是激不起半分波澜。
“属下该死,请主上赐罪。”暗卫将头死死磕在青石板上,声音极响。
洛九霄虽然没有勃然大怒,但他越是平静,周身的气场就越是压抑。
“你们这二十四人自己去影堂领罚吧,孤的身边不需要废物。另外,告诉姓顾的如果再不过来,孤便提着他小徒弟的项上人头亲自登门拜访。”
影卫领了命后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影堂是什么地方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里面是无穷无尽的精妙机关,能从那里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佼佼者。
而佼佼者之间,也会有一场厮杀,只余下最后的十人才有资格从那里活着走出来。
洛九霄是真的动了怒。
他们护驾失职上了主子的人,便是受了这罚也是应该的。
洛九霄坐在温凌的床旁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色,原本闪着笑意的眸子此刻紧紧闭着,仿佛轻轻触碰一下便会碎裂。
“五,四,三...”
“行了行了别数了,人来了!!”顾佑玔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他神色焦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我给他号个脉。”顾佑玔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将自己干净秀气的手指搭在了温凌的脉搏上。
感受着温凌的脉搏,顾佑玔的眉头高高蹙起。
“脉象紊乱薄弱,身体也是时冷时热,这是火寒毒的症状。”他看着洛九霄的脸,眼神难得凝重:“这孩子你从哪捡回来的?底子委实太差了,身体本就亏空的厉害,现如今染上这火寒毒,恐怕会命陨。”
洛九霄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阴翳:“想办法给孤救活他,若他死了,你那小徒弟也必不能活。”
“威胁我没用,我尽力去救,要怪只能怪这小子底子薄。我从未见过脉象如此弱的人,若不是你用这雪参吊着,这会儿恐怕他都已经到阎罗殿报道了。”
温凌趴在床上,秀气的眉头蹙紧,他无意识地流着眼泪,嘴唇几乎要被他咬破。
洛九霄轻轻捏着他的额下颚,强迫温凌张开嘴。
“这是回元丹,普天之下唯有两颗,洛九霄,这次你欠我的人情可大了。”顾佑玔将那颗褐色的丹药送入温凌口中。
洛九霄神色不变,看着顾佑玔时嗓音低哑:“只要孤办得到的,由你提。”
“我要求不高,若你有一天登基继承帝位,便为这天下的医者平反吧。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从不是鬼神之说的骗子,若为了这子虚乌有的封建迷信害死无辜人,那才是真的罪孽。”
“孤答应你,继位之后,为这天下的医师平反。”
洛九霄看着温凌一点点红润起来的脸色,原本眼中的阴翳散去不少。
“火寒毒无药可解,想来要杀你的仇家早就已经算好了这一遭,若你不死,这火寒毒之症也足够你生不如死,若你死了,反倒大快人心。”
顾佑玔将自己行囊中的小药瓶拿了出来,他拆开温凌肩上的纱布,将药粉洒在温凌狰狞的伤口上。
“你说...是谁对你存了这么大的毒怨呢?”
洛九霄的眼底掀起讥讽,玉扳指被轻轻转动,薄唇扯出一抹笑容:“这普天之下恨不得我死的人有很多,但若说最迫切的,恐怕还要当属孤的生母啊。”
那个坐在后位一心得到更多权利和荣华的蛇蝎女人。
“你威胁到了你弟弟的位置,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给康靖王铺路了。”
顾佑玔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说,只是将瓷瓶递给他。
“这是活血生肌的药粉,七日这伤口便可愈合。另一瓶是凝玉膏,恐怕你也不想让这小孩子背上留疤。火寒毒之症只能靠温养一点点逼出去,忌生冷的食物。另外,这火寒毒中有一味药引子是纤时花的花径,所以切记不可让他食用纤时花。”
纤时花是独属于燕国的特产,此花入口醇香甘甜,被作为花糕来卖是最受欢迎的。
但纤时花的花径有毒,空口食用会是人体短暂麻痹,所以纤时花只可食用花瓣花蕊,花径是要被拨除的。
“孤欠你一个人情,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孤兑现。”
接过两个小药瓶,洛九霄难得开口。
顾佑玔这次倒是有些意外,洛九霄这睚眦必报一毛不拔的性格竟然也会向他许诺两次?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孩子的来路了,能让你这么伤上心,恐怕不简单。”
“你话太多了。”洛九霄没有回答,眸子轻轻瞥了一眼顾佑玔,随后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若有需要孤自会唤你,且回吧。”
顾佑玔气的甩了甩袖子:“把我当打杂的吆喝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虽然骂骂咧咧,但顾佑玔还真不敢跟洛九霄唱反调。
这货是个实打实的疯子,若他说要杀了谁,那定然不死不休。
他可别哪天上了他的追杀令,那可得不偿失了。
............
温凌醒过来时已是深夜,他趴在床上,肩胛骨处的伤口哪怕是自己小心翼翼的呼吸都会牵起剧烈的疼痛。
那痛意直钻心尖,疼的温凌脸色惨白。
身子时冷时热,温凌甚至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
嘴唇渴的干裂,温凌挣扎着想要下床喝点水。
洛九霄正在外厅批阅书信,听见寝居内细碎的声音,撂下毛笔转身就进了屋。
他看着小家伙疼的脸色惨白额间甚至密密麻麻地冒着冷汗,他一点点挪动着身体,眼神盯着桌子上的茶杯。
洛九霄快步上前把人抱回被褥中,抬手帮他倒了杯水。
“醒了为何不叫我?”
温凌原本想要接过杯子,奈何后背疼的龇牙咧嘴只得作罢。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随后嗓音又软又带着些哑意。
“我不知道大人在这...”
“孤名唤洛九霄。”
对于‘大人’这个字眼,洛九霄挑了挑眉,心中竟然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使得他心中有些许戾气。
温凌眨着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我叫温凌,那我该怎么称呼大人?”
见自己叫他大人,洛九霄皱着眉头,温凌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
难不成自己把他叫老了?
“随你。”
洛九霄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语气慵懒。
“那...霄霄?”
那娇软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害怕又胆怯的同时又带了一丝希冀。
这一声竟然惹得洛九霄心尖都在发痒。
这小家伙,可真懂得如何取悦自己。
“趴好,莫要乱动。”洛九霄没有反驳,只是按住了他不老实的小脑袋。
温凌听话地不再挣扎乱动,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九霄扒了他的衣服!!!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身材不好身上还有伤,不好吃的!!”
温凌急的想要挣扎,但洛九霄却按住自己的脑袋将后背的纱布一层层取了下来。
“小脑袋里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孤在帮你换药。”
洛九霄语气戏谑的看着小家伙红到滴血的脸颊。
“我,我这是在给你科普...”
上完药后,温凌感受到洛九霄正在一层层把自己身上的纱布重新绑上。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在有动静。
温凌纳闷地回过头,这一回头,温凌傻了。
撞入眼底的是大片结实的腹肌和人鱼线,那健硕的身材直接迷了温凌的眼。
“给,给我上药你脱衣服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