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眼底已经蓄满泪水,下巴被捏的很痛,男人居高临下凝视着他,压抑的气场几乎要将他吞噬。
郁泽渊依旧不慌不忙地轻笑一声,眼底却带着凝重:“我说怎么只有楼下的保镖在站岗,轮渡上也没人,原来是在这等着。”
顾星翌扯唇,眼底淬着寒意:“跟了一路,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么?”
他爱.抚似的摸了摸温凌的脸,那白皙娇嫩的脸蛋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手感极佳。
“他这么想逃跑,不如就尝试一下离自由最近又被亲手打碎的滋味。”顾星翌的眼底带着有如实质的恶意:“宝贝儿,船马上就开了,你走得掉么?”
温凌泪眼摩挲地抓着顾星翌的裤腿:“我想回家...你放我走吧!!”
顾星翌蹲下身子摸着温凌的脑袋,语气冷漠又阴郁:“不听话的坏孩子没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
“刚好,也借着这机会把你的事情处理一下。”顾星翌单手插兜,和郁泽渊遥遥对视。
郁泽渊轻啧一声颇有些兴奋地甩了甩脖子:“那正好,我早就想和你‘聊一聊’了。”
“这岛上那群人太没意思,不抗杀。你这不好玩儿,我得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去做。”
顾星翌眉眼冷淡:“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过既然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就得付出点代价。”
“不,我就是要带走他。”郁泽渊的眉眼妖冶,火红色的头发一如他的人一般张扬又肆意,即便是面对温凌他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顾星翌的唇角扯了扯,面上最后的一丝耐心也彻底散尽:“看来没有办法达成共识了,那还是按规矩来吧。”
他手中捏着匕首,脸上是少有的因为杀戮而兴奋的笑意。
郁泽渊丝毫不慌,他从手中捏着自己的军刀,两人就这么在甲板上打斗起来。
‘呜——’
轮渡鸣笛,准时行驶入深海区域。
温凌看着已经离岛越来越远的轮渡,又看了看在甲板上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艘轮船要开向哪里?他们又会怎么处置自己?
怎么办...
焦虑又恐慌的情绪席卷着脑袋里的每一寸神经,温凌咬着指甲不知所措。
郁泽渊和顾星翌打的有来有回,两人都很默契地避开了温凌的区域。
海面起风了,深蓝色的海水翻滚涌动,掀起大浪,狠狠拍打在船身上。
温凌一个重心不稳,被船身晃动的幅度给掀了起来重重撞在护栏上。
他疼的闷哼一声,表情苍白痛苦。
顾星翌看着温凌离围栏身后的海面近在咫尺,手中的动作忍不住微微一顿。
郁泽渊抓紧机会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来。
血液顺着西装外套低落在甲板上,猩红妖冶。
下一秒,郁泽渊的眼底划过一抹狠绝,他抬起手将刀直直扔向温凌。
刚刚扶稳身体的温凌看着直逼面门的刀刃下意识想要躲开,剧烈晃动的船身因着温凌的这一松手,直接把人从甲板上甩了下去。
温凌只觉得身体一轻,不可控制地飞速下坠。
最后的视野,是顾星翌有些惊恐又阴郁的脸以及郁泽渊保持着扔刀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模样。
腥咸的海水铺天盖地的涌入鼻腔,海浪将温凌的身体卷走,他像是一叶孤舟被打翻在汹涌的浪涛里彻底沉没。
口鼻里已经被海水侵占,肺部火辣辣的疼痛,他越是想要咳嗽想要大口呼吸,涌进来的海水就越来越多。
视野渐渐变得浑浊,温凌张开手,光源以及海平面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身体被海浪卷向了海水的更深处。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检测到宿主生命值过低,已启动保护程序。正在传送安全区域——】
............
温凌醒来时,入目的是温馨的暖色吊灯,他陷入柔软的床被中。
头又晕又疼,喉咙也痛的说不出话来,像是被砂石磨砺到血肉模糊一般。
他没死?这是哪里?
陌生的环境和糟糕的身体状况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你醒了?”
门忽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男人面色惊喜。
他快步走到温凌身侧,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来。
“这里是我家,我在海边发现了你,你似乎溺水了,就把你带了回来。”
男人耐心地解释着。
温凌看着男人瞳孔中散发的善意以及面容温暖的笑,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顾星翌。
他第一次遇见顾星翌时,他也是这副模样。
温煦,从容,像是极其富有礼貌的绅士,任何事情都随和又从容。
可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喜欢杀戮,人命在他的眼里比草都不值钱。
为了他的喜爱强行将自己困在他的身边。
每每想起顾星翌,温凌的心就不可遏制地情绪翻涌。
他没有办法否认,在那段小心翼翼生存逃亡的时候,顾星翌对他的照顾和温柔让他不可抑制的依恋心动。
可是现在想起顾星翌,恐惧远远压抑于那点微末的喜欢。
知道自己想离开,就一次次亲手打碎他的希望。
打开笼子,却又绑住他的双腿捏住他的翅膀。
他太清楚怎么掌控自己了。
额头被温热的手背轻轻贴住,温凌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一下,结果胸腔里的疼痛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焚毁了一般,灼烧撕裂般的疼痛。
每一次咳嗽对他来说都是受刑般的痛苦。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只是想确定你还有没有发烧。”男人见温凌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手足无措地帮他拍了拍后背。
温凌对于男人散发出的善意有些恐惧,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随后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男人听懂了他的道谢,笑容温暖又灿烂:“举手之劳而已,你的嗓子是很痛吗?”
温凌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男人皱着眉毛沉思了片刻:“可能是海水呛到了喉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好。”
“放心吧,我会帮你治好的,不用担心。”
温凌捏紧了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显然对他还是有些害怕。
男人意识到温凌可能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叫艾达尔,就住在m城海岛,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不过在你待在我家期间,我会帮你治好你的伤联系到你的家人的。”
大抵是艾达尔说得实在太过诚恳,温凌终于放下了些许戒备。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艾达尔碧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似乎因为温凌些许的信任而感到欣喜。
想起温凌不能说话,艾达尔连忙拿出纸笔递给他。
温凌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艾达尔看着纸上的名字,忍不住念了出来:“温、凌,真是个好名字。”
温凌在艾达尔的家里暂住了下来,通过艾达尔的口述,他大概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m城是坐沿海城市,与西方的h国有许多有关海上的贸易,艾达尔就是h国移民到m城定居的。
“你家住在哪里?”艾达尔和温凌并排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问道。
温凌在纸上默默写着:【c市。】
上次被越远从船上打落,他刚好因祸得福居然飘到了m城,这里离c市不算近,但既然已经回到国土,已经远远比落在他们两个手中好多了。
回想起自己从船上跌落前看见的画面,温凌的心口有些堵得慌。
郁泽渊是故意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星翌眼底的慌乱和阴郁在心里无限放大,温凌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他在艾达尔的家里住了两周,这个期间他成功用艾达尔的手机和爷爷报了平安。
嗓子还没好,但是温凌已经不准备久留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熟悉的地方。
艾达尔间温凌执意要走,语气颇为遗憾:“本来还想下周带你去参加集会呢,可惜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艾达尔还是帮他垫付了船票和机票钱并给他买了部手机。
温凌眼圈红红地在纸上郑重道谢:【谢谢你艾达尔,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非常开心,你对我的照顾和恩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们常联络!】
艾达尔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带着温凌去了港口。
m城的海岛离m城很近,坐船半个小时就能登陆。
温凌手中攥紧了船票和机票,他登上船站在甲板上对着艾达尔挥手告别。
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温凌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黑色的影自。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过去,那一刻,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身高腿长的男人即便是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会被发现的存在。
顾星翌眉眼阴郁暴躁,正朝着贵宾舱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处于本能反应,温凌朝着舱门的方向夺门而出。
他一路跑进地下二层厨房的空酒桶里躲了进去。
只要能安全下船坐上飞机,顾星翌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了。
一定,一定不能被发现。
否则会被打断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