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感谢这次旅行没有受到来自家人的阻挠，得知女儿要跟楚淮单独出去，而且还要在外面过夜，黎父黎母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乔暮夕隐晦地叮嘱了她一些事情：你是大姑娘了，很多事不用妈妈说可能你都懂。但你和楚淮还都在上学，有些事情万一不可避免发生的时候，要做好措施，你是女孩子，更要保护好自己。
想到这里，黎羽霏顿时面红耳赤，昨天给楚淮找药的时候，他看到在拉链袋里有两盒不能言明的东西，除了在电视里看到过，那玩意儿离她最近的时候，大概就是结账的地方，和口香糖一样触手可及。
她想，如果不是亲戚提前，恐怕就用上那个了吧？倒没觉得楚淮心存不轨什么的，他们交往有段时间了，情到浓时发生了很正常，楚淮如果坐怀不乱，不是他有问题，就是他们的感情有问题。
而且电视里还说了，一个男生如果爱一个女生，是应该准备那盒东西的，她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反正觉得经过艺术加工后的台词说得有道理。
后来，关于那两盒玩意儿，黎羽霏只字未提，她想，楚淮应该猜到自己看见了，因为她没有刻意隐藏，又给他找感冒药，没发现才怪。
只是，楚淮也没有主动说。
那天晚上的一幕，像一场旖旎的梦境，时不时地浮现在脑海，扰乱她的心。
下午，黎羽霏去了教室，一见到好友，蔡佳慧惊喜地摆手，“还以为你今天都回不来呢！”
她中午和徐籽诗到外面吃的饭，之后又闲逛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直接来上课。早知道羽霏回来了，还在外面瞎溜哒什么啊，肯定要追着她问这几天发生的罗曼蒂克啊！
那天黎羽霏在宿舍收拾东西，她看到了，便询问了一句，得知她要跟楚出去，还要在别的地方过夜，蔡佳慧脑补出少儿不宜的画面。
昨天她给好友发消息，黎羽霏只说当晚回不去了，有点事情，看明天的情况吧，蔡佳慧暗想，一定是乐不思蜀了。
黎羽霏刚坐下，蔡佳慧就凑了过来，“怎么样？你们那个了吧？”她双手拇指比了个亲亲的动作，一副“我早都猜到了”的表情。
自从黎羽霏的身影出现，严翊轩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很难从她身上离开，自然也看到了蔡佳慧比划的手势，他蹙眉，难言的悲伤从心底难掩到血液。
蔡佳慧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偷听，又小声问道：“楚淮学长的身材是不是一级棒？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瞥了眼眉飞色舞的蔡佳慧，黎羽霏哭笑不得，她眼神是有多不好，才会觉得这姑娘成熟又稳重？接触下来发现，对方是各种小说生冷不忌，还有腐女的灵魂，有时候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黎羽霏抚额，“抱歉，让你失望了，那些都没有发生。”
蔡佳慧右手摸着下巴，像个侦探似的一本正经地分析：“不可能啊，守着这么一个美女都不行动，”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她凑到黎羽霏耳边，低声说：“她该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好家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黎羽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可不允许有人质疑楚淮“不行”。
有气无力地解释：“他生病了，发高烧，我总不能趁人之危吧？”
蔡佳慧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她她在说什么？趁人之危？听起来好像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黎羽霏暗自想：楚淮，为了维护你的名胜，我可是连面子都不要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后来，黎羽霏专门打电话说了此事，然后便听到楚淮愉悦的笑声：“想不到你这么我呀，委屈你了宝宝。以后我一定身体力行，证明自己某些事情应该还不错！到时候你就可以底气十足地反驳了。”
黎羽霏瞬间听懂了其中含义，嗔怒道：“厚脸皮，谁要你身体力行啊！再说我也不只是为你，总不能让人觉得我眼光差吧？”
当天晚上，楚淮请她吃了大餐，算是犒劳某。
时间缓缓流淌，转眼又过了一周。
周末，黎羽霏赖在床上，无聊地翻看手机，赫然发现最近一次跟楚淮同电话是在三天前，最后的聊天内容是在四天前，此后两人更是没再见过面。
她想起最后一次给楚淮打电话，约他周末出去玩，对方只说了一句“到时候看情况吧，我现在有点忙，先不说了”，然后就挂了。
听着忙音，黎羽霏眨眨眼睛，忙什么呢？他那边明明很安静啊！而且是谁曾经说过，与她有关的事情第一重要，其它的全都要为此让道。
而且这都已经周末了，就算没时间，也该告诉她一声才对，结果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忽然间就郁闷了。
然而，更令她烦躁的是，傍晚时分徐籽诗的一通电话。
“羽霏，有件事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她周末周末大多住校，有蔡佳慧陪伴倒也不算孤单，此时她看了眼对面神色凝重的室友，说道：“我今天去图书馆，看到楚淮学校了，他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
放在一般男生，和女同学一起出现并不算什么大事。但他是楚淮，谈恋爱之前就很少和女生有特别容易让人误会的往来，他对谁都谦逊有礼，却也透出淡淡的疏离。
有了黎羽霏之后，更是亲手断了自己的异性缘，所以徐籽诗才觉得事情有点不一般，同蔡佳慧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和羽霏说一声。
她们无疑是希望这段恋情有完美结局的，但同时又不想好友受到伤害，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及时止损倒比较好。
一鼓作气地说完，徐籽诗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我多心了，羽霏你也别太在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黎羽霏这才出声：“嗯，谢谢你”
通话结束，黎羽霏躺倒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她不是喜欢多心的人，在乎一个人就要有最基本的信任。
可是，她约楚淮周末出去时，他的话言犹在耳，“看时间”，他看的就是这个？原来和女同学去图书馆，比跟她约会还重要吗？
黎羽霏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可就是忍不住，徐籽诗的话如鲠在喉，让她憋着一口气。
楚淮，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相处的画面如幻灯片一幕幕闪过，他们不曾争吵，没有过任何不愉快。
打开同楚淮的聊天界面，输入“你在干嘛”，发送前的一秒又逐一删除。
怕他已读不回，怕他回复说和别人在一起，又怕他说谎。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情绪被别人牵动，左思右想，犹豫不决。
时间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来到了星期一。
上午，黎羽霏和蔡佳慧一起去上课，一路上后者喋喋不休，看得出来是努力在找话题，尽可能不让气氛冷场。
就在昨天，有人发了一个帖子。
“校草楚淮与经管系花共度周末，恋情疑似生变故？”
还附上一张图，地点正是在图书馆，楚淮和一个女孩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暖阳安静地洒落，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女孩儿眼眸温柔，楚淮也面带微笑，这场景如同童话般美好。
女主角就是有系花之称的孔曼，据说，她跟楚淮是同班同学，在楚淮高调表白之前，孔曼被人称之为是“最有可能俘获男神的人”，同龄又同班，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一般人没有的优势。
谁知半路杀出个黎羽霏，一舞倾城，成为了楚淮首次公开的正牌女友。
黎羽霏气得差点把手机砸墙上，下方的评论竟然大多数都是看笑话的姿态，估计觉得他们之间结束了，以前那些怨毒的想法终于敢堂而皇之表达出来。
当然，支持者也还是有的，有人说：“绝不可能是真的，淮霏恋如果结束，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相信爱情。”
虽然黎羽霏对此事只字未提，但蔡佳慧觉得她一定也看到帖子了，否则不会那么低气压。
而作为当事人的楚淮，并没有否认，时间过去近二十小时了。
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地，她们就看到了楚淮，没办法，他太出众，无论相貌还是身高，哪怕在人群中，也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而此时，他的旁边跟着一个长发微卷的女孩子，正是孔曼。
她正微笑说着什么，楚淮侧耳聆听，表情温柔又有耐心。
“楚淮。”黎羽霏叫了一声，楚淮闻声看过来，笑意从脸上消失，只剩平静。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那段距离，蔡佳慧如同奔赴修罗场。
走到楚淮身边，黎羽霏笑着挽上手臂，撒娇地摇晃，显然宣告所有权，“好巧啊，刚刚我还在和佳慧聊起你，就遇到了，你说这是不是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好家伙，羽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一句话就宣后告了“正宫”身份，再看孔曼，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特别地多余。
楚淮问：“聊我什么？”他虽然在微笑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这句话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反而很敷衍。
也许别人会觉得挺正常的，可黎羽霏看过很多面的他，撩人的，温柔的，善良得，就是没有这般冷漠的。
漠不关心的语气让她有些窒息，咬咬牙，她告诉自己不能输，用更甜美的笑容看着他，“还不是图书馆那件事，你和姐姐被拍到，害别人误会我们分开了呢！是应该叫姐姐吧，一看就觉得比我年纪大，哪像你，一副学弟的模样。”
被叫“姐姐”的正主就在这里，黎羽霏忽视得很彻底，越说越讽刺：“发帖的人眼神恐怕有问题，一看就不般配，你怎么能看得上那种老女人？不过话说回来，总听说男人喜欢老牛吃嫩草，，想不到女人也是。真给我们女同胞丢人，做什么不好，偏喜欢当小三！”
楚淮一直没打断她过分的话，不得不佩服她毒舌的本事。
一会儿“老女人”，一会儿“小三，孔曼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不维持什么温柔人设了，冷冷地开口：“学妹，小小年纪讲话这么毒，不太好吧？”
黎羽霏仿佛这才留意到还有人在，无辜地看着她，片刻后，恍然大悟地指着她：“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三是不是？”
蔡佳慧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八这一幕录下来，堪称手撕小三的教科书级的表演。这姑娘把“无脑”演绎得惟妙惟肖，眼看着孔曼气得嘴角直抽，她很怕对方下一秒昏过去，放讹啥的！
“我不觉得这叫毒啊，就事论事而已。”她松开楚淮的胳膊，与孔曼对视，“而且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人才是老、毒、妇！”
“你说谁是老毒妇？”孔曼杏目圆睁，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打黎羽霏。
黎羽霏也不怕，巴不得对方先动手，她被迫自卫，看不抓花她那张动过刀的脸，没准鼻子一碰就歪呢！
这两天憋着气正愁没处撒，敢跟她抢男人，找死吧？
她无辜地耸耸肩，“谁对号入座，谁就是老毒妇。”
孔曼上前一步，想动手的样子，却被楚淮喝住：“孔曼，你先去教室。”
不是商量，更像是命令。黎羽霏心里舒坦了一点点，这口吻，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感情呢？
说到底她还是太容易被舆论左右，失去了信心。
孔曼不服气，楚淮没再说话，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前者瞪着黎羽霏，跺跺脚，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黎羽霏拍了拍手，笑眯眯看着楚淮，“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她的食指抵在楚淮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楚淮眸光深沉，审视地看着女孩儿，想从她脸上寻找出生气与愤怒，却一丝都没有发现。
明知道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楚淮甚至做好了被质问、被当众扇耳光的准备。然而并没有，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小心翼翼守护这份感情。
心脏泛起绵密的刺痛，他抬手，想如往常揉揉她的发，却又颓然地放下，没有情绪地说：“就问这个？没别的事我先去上课了。”
这下，蔡佳慧都慌了，都说旁观者清，她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看过他们齁甜的互动，印象中的楚淮学长对羽霏绝对上心，只要她在，视线始终追随着她。
忽然想起羽霏受伤。他们在手术室外，过去一段时间却仍历历在目。楚淮签字时的决绝，等待时的焦急……可眼前的人跟当时的少年完全对应不上，简直判若两人。
教学楼门口人来人往，他们不约而同地投来目光，黎羽霏被他的反应气笑，有一万句话想要说，但甚至时机不对，于是耐着性子说：“晚上我们碰个面。”
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m
很意外，楚淮这次没找理由：“时间，地点。”
听这意思，他是不打算载自己了？黎羽霏咬咬牙，恨不得在他胳膊上咬下一块肉，“六点，柠川饭店，不见不散。”
楚淮“嗯”了一声，似乎觉得再说一句都多余，抬步离开。
他走以后，黎羽霏盯着那道迷人的身影，眸光泛着寒芒，双手在身侧握紧，显然在克制某种激烈的情绪。
蔡佳慧小心低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说“我们先去上课吧，他们都看着呢！”
无论闹多大的矛盾，哪怕最后是吵架分开，也不能被别人看了笑话。
看向眼神担忧好友，黎羽霏扯扯嘴角，比哭还难看。
教室已经来了不少同学，见到黎羽霏，刚才的议论纷纷瞬间鸦雀无声，一致地朝她看过来，不必说，自然也是看到了帖子的吃瓜群众。
坐下后，黎羽霏拿出笔记，装模作样地看着，时不时在上面写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多淡定呢！
只有最近的蔡佳慧看到了，她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个个“楚淮”。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司徒漾，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碰面了。
接通，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司徒漾是谁，一听语气就能想象到她不耐烦的脸，轻笑道：“一大早心情不好？失恋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黎父黎母告诉他的，他们虽没见面，不过听说依然时不时去黎家。
“失恋你个大头鬼！”黎羽霏正烦着呢，那受得了别人火上浇油，“你要是专门来说没营养的废话趁早停吧，别怪我到时候怼你！”
她讲话嗓音不低，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平时黎羽霏待人一直很温和，也开得起玩笑，前段时间他们那么打趣她跟楚淮的关系都没见她生气，今天是怎么了？怕不是帖子的猜测成真了，出现感情危机了？
更令他们好奇，是电话那头究竟谁，能让黎羽霏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定是她很信任的喷吧？
司徒漾听出不对劲，收起笑意，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她不想说，也没办法说，毕竟连黎羽霏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楚淮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算了，没事。”许是意识到刚才语气太差，柔声问：“好久不见，你怎么样？听说好像挺忙的？”
“关心我？”
“得了，听这话还是挺闲的，你赶紧多忙一点吧，省得烦我！快上课了，拜拜！”
到最后，她也没回答司徒漾的问题。
此时，司徒漾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听着忙音勾唇一笑。
这段时间是很忙，没顾得上那么多，那个周末去黎家羽霏没在，后来才知道她谈恋爱了，和男朋友一起去别的城市……对象是楚淮。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意外，对方是楚淮也在意料之外，只是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如迷雾压在心头，无形却沉重，压得他
喘不过气。
这通电话犹豫了好久才打过去，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手在一份待批阅d文件上收紧，指骨泛白。
一整天，黎羽霏上课都心不在焉，午饭时候也没见到楚淮，有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她无法将那份不安忽略掉。
五点五十分，黎羽霏到了饭店，她把包间号发给楚淮，没有回复。
六点整，楚淮仍未现身，她告诉自己一定是路上堵车耽误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楚淮还是没到，脑海浮现他从火场背着人出来，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忐忑着拨通楚淮的号码，刚响就被挂断。
再拨，依旧如此。
这个时间，楚淮在家里，客厅没有开灯，他赤着脚站在窗前，阴天了，远处亮起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点亮，虽然有个女孩儿在等着他！
手机挂断第二次，黎羽霏没再打来，楚淮闭上双眼，隐去悲伤，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空洞？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种无言的拒绝，他的真的有些狠不下心，只要想到女孩儿失魂落魄的脸庞，就难过得恨不得马上去见她，不顾一切。
包房里，黎羽霏看着手机上显示的19:00，笑了笑，她知道，楚淮不会来了。
叫来服务员，告诉她自己的朋友临时有事爽约了，占用这么久包间很不好意思，该多少钱她照付。
服务员认出这个女生是之前的幸运顾客，当时还有一个男孩子一同前来，作为奖品的手链还是自己送来的。
这一对儿是常客，消费不少，今天客人不多，还有空的包房，饭店就没有收取任何费用，生意人嘛，也不能只看钱。
黎羽霏走出柠川的时候，阴沉的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竟然很疼。
她仰头看着灰色的天际，心情也是灰蒙蒙的。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黎羽霏到马路边挥手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清辉大学。
付了车费，黎羽霏快步朝宿舍口跑去，是楚淮所在得第十宿舍。
她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一层，深吸一口气，黎羽霏双手圈在嘴边，对着宿舍喊：“楚淮！你给我下来说清楚，躲着算什么本事！”
很多男生听到声音从阳台探出头来，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想要拍照。
黎羽霏冷冷看着他们的动作，朗声道：“别只拍啊，叫楚淮出来见我！”
雨走大了一些，她的头发被淋湿，现在那里像只小狗狗，眼神却格外明亮，或者说，是带着不顾一切的凌厉。
某间宿舍的阳台上，一个带着半框眼镜的男孩子拍了照照片，发给楚淮。
——她来了，在楼下淋雨。
楚淮秒回。
——告诉她我不在，把她劝回去吧，谢了。
楚淮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旁边放着半瓶威士忌，他面色如常，眼神也不见迷离，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千杯不醉的酒量。
手机上，黎羽霏的脸停留在那里，似乎在倔强地质问他！
楚淮黯然地笑，他知道这么做很残忍，无论对她还是对自己。
黎羽霏站在楼下，湿打凌乱。
一个戴着半框眼镜的男孩子走了过来，他举着伞，将她护住，语带叹息地说：“我叫祁言，是楚淮的室友，他现在不在。你先回去吧，我会转告楚淮你来找过他的。”
黎羽霏不为所动，“他在躲是吗？还是在对我冷暴力？”声音很轻，似乎并不想得到答案，只是在自言自语。
祁言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另外的话：“回去吧，别让这些人看了笑话。”
黎羽霏笑得惨淡，“我被看得笑话还少吗？网上都说我们分手了，以往在暗处的恶意已经浮出水面。”
她摇头，对陌生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谢谢你了。”
说完，黎羽霏转身离开。
祁言叫住她，追了上去，“这伞你拿着。”
黎羽霏没接，若有所指地说：“已经淋湿了，还有意义吗？”
已经离开的人，还能留住吗？
女孩儿的背影渐行渐远，在细雨中更显单薄。
祁言给楚淮发了消息：她走了，连伞都没拿，小姑娘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这次楚淮只会了一个字：嗯。
他举起酒瓶，直接往嘴里换，脸色却依旧苍白得如山顶的雪，不染尘埃，纯净到极致，也冷清到冰点。
黎羽霏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浑身已经湿透。
徐籽诗正在刷剧，见状惊呼一声，忙跑去拿了一条干毛巾将她裹住，“你快去洗澡，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的！”
黎羽霏苍白着脸，笑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椅子前坐在，她的唇都冻得发抖，头发滴着水，睫毛也挂着水珠，不只是眼泪还是雨水。
蔡佳慧心疼第来到她身边，“怎么会这个样子？楚淮呢？他没送你回来。”
听到那个名字，黎羽霏讽刺地笑笑，“他啊，压根就没出现。”
徐籽诗呼吸一窒，之前听佳慧说早上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羽霏约楚淮见面。
想不到对方竟然没有现身。
“打电话拒接，去他宿舍堵人，他室友说楚淮不在。”明明就是不久前经历的事情，黎羽霏却感觉很遥远，就像一场梦境。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之后，依旧能看到楚淮温柔的眉眼。
蔡佳慧气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什么人啊这是！就算再忙，通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忙？黎羽霏垂下眼帘，他是真忙得脱不开身，还是故意为之，个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心知肚明。
两个室友你一句我一句为她打抱不平，毕竟是男神，又曾见过他们相爱的样子，如果二人就此分手，她们也不敢再相信爱情。
于是还忍不住劝说，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说不定楚淮遇到什么事了，最近心情不好？
然而，这理由甚至说服不了自己。
他成绩优异，各类竞赛被人顶替的可能性为零，毕竟谁会放着稳操胜券的学神不用，而派出结果未知的阵容。
他家境优渥，小小年纪就有属于自己的牧场，若是有公费出国的机会被人顶替，他自费也去得起。况且最近根本没听到类似的消息。
黎羽霏捧着一杯热水，热气升腾，迷蒙了视线。
身体渐渐回暖，她也渐渐缓过神来，这才去洗了个热水澡。
第二天醒来，脑袋昏沉沉的，嗓子也像火闪过一般地疼，她试了下体温，三十八度。
蔡佳慧叉着腰，说什么也不许她下床，“上课？都烧成这样了还上什么课？”
“我如果不去，咳咳，那些人会把事情传成什么样子？我为情所困？玩不起？”黎羽霏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吃点药就会好的，我有分寸，放心吧！”
蔡佳慧站在原地，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的话可能昨天上午忍不住扑上去撕烂孔曼的脸。
这段恋情从未开始就备受关注，旁观者可能觉得她无比幸运，得到男神的青睐，但其实承担的压力，却很少看有人能考虑到。
出发前，黎羽霏吞服了说明书上推荐的最大剂量的两片药，特意化了精致的妆，然后找了件薄外套穿上，难得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确定很完美才和蔡佳慧一起出门。
从路上到教室，黎羽霏依然受人瞩目，只是她没有像大多数人猜测或者说希望看到的颓废样子，反而神采奕奕。
白皙的皮肤，淡淡的眼影，提升气色的腮红，以及斩男色口红。
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无论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她高贵的气质。
相识这么久以来，蔡佳慧从未见过如此明艳动人的羽霏，虽然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但个性内敛，很少如此张扬。
蔡佳慧昂首挺胸，她挽着黎羽霏的胳膊，暗中支撑着好友，眼下对羽霏而言或许可能是这段恋情中非常黑暗的时刻，作为好友，自然要无条件陪在她身边，才不会向楚淮学长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