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代。
瑶光第一次感觉这个词儿听起来这么舒服，第一次感觉到和孟达偿跟房善这么亲密——咱们仨现在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我出不去，你们也别想出去！
“先想想怎么对付那海市妖呗，”瑶光摆弄着自己脸颊上的碎发，她现在是完全不着急了，天塌下来还有这两个老东西顶着呢，“你们不是都有本事吗？神通广大的，反正我想不出来主意，你们也想不出来，咱们就这么耗着呗，我在这里面又不会变老。”
瑶光心说，我是青春永驻，你们是这辈子也别想摆脱这个老皮囊了。
能不能青春永驻，纯属胡诌，但是摆烂是真的。
孟达偿知道这丫头是指望不上了，想当初在他的墓碑前，看着瑶光哭得那么凄凄切切，孟达偿当真是一心软，就想把自己在阴山的事情告诉瑶光，反正他来去自如，多陪陪她也不是不行，但是孟达偿就是知道他在身边，瑶光这丫头一辈子都别想成长，才狠下心甩了她自己回阴山去了。
现在看来，他猜得没错儿，尼玛怎么就让房善把自己从阴山给弄回来了呢！
孟达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房善，想看看他这亲爱的师父能有什么办法——这可能也是他们清平山独一无二的师门传统，平时是老东西，只有遇到事儿的时候，才记得这是自己的师父。
好在，孟达偿将眼神投向房善的时候，就看到房善的眼睛发亮。
“您老人家是想出来什么好办法了？”孟达偿激动地看着房善，一个箭步就窜到了他面前。
只见房善意味深长地一笑，摇了摇头。
“不过，你们不好奇卢惑现在在哪儿吗？”
瑶光闻言，扭过头来，心说难不成这老家伙又留了一手？想到之前在胎神村子里，多亏了老头儿把魂魄留在引魂灯里，他们才能逃出生天，莫非这次他也是早有准备？
然而，接下来孟达偿的话让瑶光差点儿没坐在地上。
“卢惑该不会跟丢了吧？我就说不该把瑶光的魂魄交给他，你看你当时偏不听我的……”
“等会儿……”瑶光哆哆嗦嗦地摆摆手打断了孟达偿的抱怨，“你是说，我的魂魄在他手上？”
尼玛！瑶光这回彻底咆哮了，“我不是还专门把何东师弄上来，把我的魂魄交给他吗？”
“那个……”孟达偿搔了搔脑袋，对着瑶光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们当时是觉得吧……这个何东师吧……他算是阴差……害怕要是让他跟着你的魂魄，那个控制你魂魄的东西不肯出来，所以就……”
放屁！瑶光看着孟达偿那支支吾吾的样子，还有房善脸上苟且的笑意，就知道这两个老家伙肯定是觉得把自己交给何东师太安全了没意思，擅自主张将魂魄给了卢惑。
那特么就是个纸人，要是别人想对自己的魂魄做点儿什么，他想追都迈不开腿！
自己早晚有一天得死在他们手上！
瑶光气得直哆嗦，指着两人，“那卢惑呢？你们把我的魂魄交给他，这是恨我不死啊！”
“也别这么说，好歹是你师叔，你得对他有点儿信心……”
有个屁！当初瑶光打卢惑都不带设计套路的，就凭他……瑶光彻底坐在地上，整个人都颓了。
“那好吧，”只见卢惑欢快地摆摆手，瑶光怀疑他突然提起来卢惑这事儿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此时眼看效果达成，房善立刻转移话题，“关于这个海市妖的事儿，我倒是研究了一点儿。”
房善告诉瑶光，他去找了李秒珍。
“等会儿？什么玩意儿？你认识李秒珍？”
房善很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倒是转头看着瑶光，“你不认识？你没研究那本书吗？那不是你找回来的?”
瑶光知道房善说的是她从李芝然家带回来的那本书，但是，那本书连封面都没有，不知道房善是怎么知道的。
“靠看啊！看了不就知道了吗！”房善反而一脸疑惑的表情反问瑶光，“写妖怪的书，就那么一本《本妖纲目》，再说，光是那本书本身就有一股特别重的妖气，你都没感觉到吗？”
说来惭愧，瑶光还真没。
房善很无语地瞥了瑶光一眼，又用鄙视的眼神将孟达偿打量了个通透，言下之意，你给你这徒弟都教了个啥？只有贪财、爱吃外加喜欢扒鞋底子打人吗？
“那本书上只写了怎么请海市妖出来，但是没写怎么对付它，”房善摆摆手，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说得就好像是去隔壁商店买了瓶水一样家常，“所以我就去找了李秒珍，问他怎么对付海市妖。”
房善还告诉瑶光，她看到的那本《本妖纲目》是缩略版。
“这家伙当初写了两版，你那本是免费的，用来打宣传用的，他还有一本正式版的，才记录了真正的妖怪和捉妖秘诀。”
正式版是收费的，房善告诉瑶光，他是用瑶光的名义赊账弄来的。
“那家伙现在在开书店，你到时候记得把钱还一下……”
瑶光欲哭无泪。
不过，好在对付海市妖的办法，算是找到了。
“海市妖，顾名思义，这家伙的本领，是制造海市蜃楼……”
瑶光听完，简直怀疑自己看的和房善看的是不是同一本书，尼玛付费和免费的版本相差得也太多了吧？这李秒珍生意做得可不怎么地道！
在瑶光从李芝然手里拿到的版本里看到的，解释说这海市妖是能制造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当时瑶光想的是世外桃源，完全没想到海市蜃楼这件事儿。
要是当初就往这个方向想的话，很多问题就没这么麻烦了啊！
海市蜃楼！光是听到这几个字儿，瑶光心中的很多疑惑就已经迎刃而解了。
原来，那些广告牌的空间，还有瑶光现在所处的空间，都是海市妖制造的海市蜃楼，从字面理解就能感觉到，这海市蜃楼不光意味着不同的空间，还有点儿“安慰剂”的意思，就是按照他们的想象创造出来的空间。
所以李芝然的空间里有杀戮，而瑶光的空间是纸扎铺。
“不光是这样，”房善捋着他的小胡子，好像学堂里的教师爷一样，此时摇头晃脑颇有一番要指教瑶光的感觉，拖着长腔卖着关子道：“这海市妖本身，也是个海市蜃楼……”
嗯……瑶光听到这里，明白得更多了。
一秒钟前还好像一团麻绳在脑子里拧着劲儿怎么也解不开的谜团，在这一瞬间，“啪”地一声，被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