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看着自己的手，也感觉有点儿难以置信，没想到居然一掌把狐狸打出去那么远。
就是……去追的话，还觉得有点儿嫌麻烦，瑶光心中不禁有点儿犹豫，要么，就算了，这个破狐狸也跟他纠缠了几生几世，没什么意思，要么就算了。
不过就在瑶光这么念头一转的时候，居然直接到了狐狸面前！
瑶光诧异地看着狐狸，满脸茫然，“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只见狐狸咬着自己的尾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心说为什么？因为自己当年作孽呗！
狐狸当初为瑶光修炼了一种法术——那时候的瑶光还没有后来那么能惹祸，狐狸想的只是，好歹毕竟是自己家的徒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要是有个法术能让自己及时赶到的话，还能帮帮她。
但是后来狐狸就特么的后悔了。
没想到瑶光那么能作祸，而且特么的她每次作祸了都能第一时间把狐狸给弄过来。
现在……可以说是狐狸最后悔的一次，没想到啊，刚才自己都想跑了，这些破烂事儿他再也不管了，但是没想到瑶光居然这样还能追上他！
狐狸可怜巴巴地看着孟瑶光，一脸知道错了的表情。
瑶光站着，狐狸趴在地上，只见她居高临下地一步一步走到了狐狸面前，俯首看着面前的狐狸，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你还有什么本事？”
狐狸疯狂地摇头，“这些事儿都不是我干的，也跟我没关系……”
瑶光不吭声，只是低头玩弄起了狐狸的尾巴，“一根毛，都有一些法术和道行，那你说我要是把你这条尾巴都给薅秃了……”
狐狸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行了。”
面前的瑶光叹了口气，表情终于稍微正经了一些。
“没工夫和你说这些，你也知道我快要死了，对吧？”
狐狸被她这凝重的表情搞得也有点儿紧张，坐了起来，端端正正地看着瑶光，点了点头。
“那，”瑶光望着远处的阴山，“好多事情，这辈子要是不做的话，下辈子好像就没有机会了。”
瑶光不想再来一次，她这辈子前面的时间好像把最后的快乐都享受光了，或许……很多人想死，瑶光就见到过一些。
比如清平山里就有好几个自杀的鬼，他们觉得人间太苦，本以为死了之后，一切都能够重来，但其实不然。
自杀死了的鬼不能轮回转世，还要在鬼界煎熬，一直活到他们原本应有的阳寿的时候，而且，每隔七天，他们都要重新忍受一次当初自杀时受到的痛苦。
且不说这些痛苦是多么的难以承受。
即便他们重新轮回，去投胎转世，还是会因为这一次自杀的缘故，生生世世都种下想要自杀的种子。
你见过那种人么，好像是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但总是会想死，觉得一点点挫折就熬不下去了。
那就是前世的习惯，积累而成的业力。
瑶光已经不想再带着这些业力往前走了，有些事情，她想这辈子就解决。
更何况，在见过了阴山的这些鬼之后，瑶光也逐渐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那么痛恨自己。
如果是自己的话，瑶光想，要是有一个人给她希望，跟她说自己会解救她，给她幸福和安宁，然后把一切带走，还要让她在一个痛苦万分的地方苦苦地等着，瑶光也会恨那个人。
刚才，孟达偿只是说，这些阴山的鬼魂将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只是说瑶光这次可能救不了他们了，但是他终归是没说这些阴魂最后的下场会是如何。
至少阴山里面这种漫长的等待会结束。
但是后面迎接他们的，必然是比阴山还要痛苦的遭遇。
瑶光不想再重来，哪怕是自己再轮回一世，说不定就有机会能够努力成长一下，能够帮助他们，可瑶光已经不想让他们再等这么久了。
想到这儿，瑶光深吸了口气。
“狐狸，我以前是一个喜欢示弱的人吗？”
狐狸刚要点头，但是看着瑶光那好像快要杀人的眼神，立马又乖巧地摇摇头——真特么的没有尊严，都已经说了自己是她师父，居然还被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瑶光摆摆手苦笑了一声，“也罢，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只是，狐狸你知道吗？我这次，真的很想让你帮我。”
想想看，如果只是说这辈子的话，瑶光自认为，她是一个坚强又倔强的人，她总觉得要是跟人张口求救，就显得自己好像低人一等了一样。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可能，就快要死了。
什么尊严啊，面子啊，这时候已经都不重要了，瑶光只想活下去，哪怕，只是在自己死之前，让他们解脱。
狐狸看着瑶光那凝重而又认真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身形一晃，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从狐狸变成了人形。
“虽然我这个师父没教你什么本事，但是……”
狐狸看着瑶光，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陪着你再走一段，我想，我还是可以的。”
瑶光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拽了拽狐狸的衣角，他的衣服总是那么干净，洁白如雪，好像每次都被瑶光给弄脏，这次，似乎也是这样。
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看样子不得不把狐狸拖下水了。
瑶光想着，深吸了口气，使劲儿搓了搓狐狸衣服上脏的痕迹，对着他伸出了手。
“那就，一起走吧。”
狐狸没有吭声，拉着瑶光的手。
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一次，狐狸是这样拉着瑶光走着，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小狐狸，没什么出息，动不动就喜欢哭鼻子，就算这样，还偏偏喜欢跟人打架，每次打输了，都是狐狸拉着哭唧唧的她往家里走。
这辈子的瑶光，好像没有那个时候那么爱哭了，狐狸歪头打量着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成长。
又或许……狐狸恍然发现，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和瑶光相处得时间还太短，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以另外一种身份和瑶光相处，已经习惯了她现在的模样。
狐狸看着瑶光，突然觉得有点儿心疼。
这辈子的她，好像把所有的倔强，都在前面这二十来年里用光了。
命运太奇怪，一不小心就让她走到了尽头。
但是狐狸却仿佛看到瑶光好像蜕变了。
就像是脱掉了一件破旧的衣服，往下的路，她已经决定了以另外一种身份继续往前走。
正当这想法从脑海中飘过的时候，狐狸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在来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