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活在百分百的胜算中。
瑶光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清平山的鬼除了打架之外，还教给瑶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要强求每件事情都完美，强求的结果，有时候只是空落遗憾。
人唯一能够强求的，只有自己，甚至不能要求结果，只能要求自己足够努力，只有这样，不管最后落得怎样的结果，才能够都喊一声问心无愧。
不过……好像是赢了。
瑶光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嵌进了律令胸前的那块铜镜里面，半天都没有反应，她以为是脑袋动不了了，可是过了半晌，等她伸出手来擦掉了眼睛上的血，瑶光这才发现，她刚才已经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半米，只是脑袋撞得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而已。
哦，人还活着，还能思考，那说明脑子还在，瑶光不禁咧嘴笑了一声。
看来，是赢了。
正当瑶光这样想着的时候，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原来就在瑶光刚才撞得眼前一黑的时候，她和律令已经回到了那片林子中。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但是瑶光已经感觉相当确幸——她这一下肯定撞了个脑震荡，要是律令再背着她跑上那么一圈儿的话……这次律令没打架把她打死，倒是让她吐死了。
瑶光疑惑地回过头来，循着那叫好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让瑶光有些意外，没想到，正在为自己叫好的，竟然是阴山里的这些鬼众。
瑶光哼笑一声就想吐槽，心说之前一个个嚷嚷着恨我恨得要死要活的人，好像不是你们？！
然而，听着他们叫好的声音，瑶光却的确感觉到心中扬起了阵阵得意。
眼泪好像都快要不争气地掉下来了似的。
自己是赢了，这一次，她没有死在律令的手上呢！
瑶光回过头去，望向了祭台那边，果然看到房善正在看着自己，稀罕了，房善脸上难得地对瑶光露出了笑容，而且还不是讥讽的笑容。
还有孟达偿……
尼玛瑶光心说自己还没哭，孟达偿倒是哭了！只见他哭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直接和旁边的狐狸抱在了一起，狐狸也摇着尾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瑶光的表情竟然有点儿老妈看着孩子长大了的意思。
你们还是……省省吧。
瑶光没好气儿地站直了身子，虽然疼……疼是真疼啊，瑶光走路的速度都变慢了，生怕特么自己稍微快一点儿，脑浆子就会摇晃出来。
只见她慢慢悠悠，看起来好像很有架势，但其实特么的心里面喊疼都快喊破了嗓子，这么缓缓地磨蹭到了房善面前，对着房善哼了一声。
也不是不想说话……
就是吧……
感觉一说话，脑子会顺着鼻孔流出来。
房善想拍瑶光的肩膀，瑶光想躲都来不及，这一下感觉地动山摇，面前的房善都在不停摇晃。
律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瑶光身边。
这大哥……被瑶光弄得有点儿惨，刚才她眼睛里都是血，看不到他的情况，这会儿才发现，大哥胸前的铜镜已经被彻底撞碎了，此时一只手一直捂着胸口，感觉那姿势倒是有点儿像是要对瑶光宣誓表忠心的意思。
可律令接下来的举动，却让瑶光真的有点儿感动了。
只见律令无比郑重地对着瑶光半跪下来。
“律令，甘拜下风，从今往后，任君差遣！”
瑶光低头看着律令，仿佛感觉到那一刻她和律令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纽带给连住了。
“从今往后，”瑶光也清了清嗓子，“你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
在瑶光刚说完这话的时候，顿时就看到那黑压压的鬼众，已经齐齐臣服在瑶光脚下！
正当瑶光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时候，房善拍了拍瑶光的肩膀，指了指她背后的祭台。
瑶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去打架的功夫，这祭台上的摆设已经变了。
正上方多了一把椅子，下面的供品也换了一片。
房善扶着瑶光，和孟达偿一起，直接将瑶光送到了上面的那把椅子上。
眼看着下面一片臣服与她的鬼众，瑶光还有点儿激动，声音都哆嗦了。
房善和孟达偿盯着瑶光，都是一脸欣慰，就看她憋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这些供品，都是给我的吧？能先把那个猪头给我吗？”
房善这次罕见地没有骂人，笑眯眯地将那猪头递给了瑶光。
下面的鬼众中，有人偷偷拭泪，有头一个就有第二个，光知道打哈欠传染，没想到哭鼻子也传染，瑶光就看到他们很快哭成了一片，瑶光还想说特么这有什么可哭的！我又没死！等等……你们是因为我没死，所以失望哭了么！
正当她有点儿郁闷的时候，旁边的房善沉吟一声。
“你现在知道，我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了吗？”
瑶光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不知道！”
瑶光心说我知道个鬼，特么你就是突然摆上祭品招呼了一群鬼过来，我哪儿知道你要干嘛！
房善深吸了口气。
“瑶光，你真的以为他们在恨你吗？”
瑶光很认真地点点头，心说废话，自己这一路上，想要干死自己的人也不要太多好吗？这要不是恨的话，那是个屁！
房善却摇着头。
“他们只是在等你，等你变得足够强大，能够保护他们的时候……”
本来瑶光还想反驳，没什么，就是嘴浪，好像跟房善和孟达偿说话的时候要是不顶上两句嘴，就感觉这次聊天儿没有聊出来什么实质性意义。
但是，房善说完这话，瑶光却不禁哑然了。
她想到了之前小耗子对她说过的话。
他们的恨，也只不过是为了让瑶光变得更强大。
之前瑶光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她以为最伟大的人是她自己啊，虽然明知道他们在恨自己，但还是咬着牙一次次往他们身边靠拢，想要解救他们。
但是现在瑶光才明白，她不是伟大，她是自大，自大到只是看着自己在付出什么，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为她付出的，远比她能想到的还要多！
假装恶人的，是他们，只是因为瑶光的不争气，让他们不得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逼着瑶光变强大！
正当瑶光感觉喉咙被人掐着，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房善来到了祭坛前面。
只见随着他大手一挥，两边的蜡烛燃起，还有远方，延伸到瑶光看不见的地方，一串一串的灯火，映红了阴山常年昏暗的天穹！
“以吾血，祭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