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这一下劲儿大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她抓着吞贼的手腕，差点儿把她整只手都给塞进她嘴里！
谁知吞贼不怒反笑。
她一只手攥着罗裳的手腕，罗裳的手腕动弹不得，悬在半空，就看到吞贼居然伸出了舌头，舌尖在那由恨意幻化而成的虫子身上舔了一下，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
“我吃啊，我每天都吃！”
话音未落，吞贼竟然张大了嘴巴，一口将那虫子吞了进去。
这回都不需要罗裳来喂，吞贼只是张开了嘴，只见无数黑色的虫子从她身体各个地方爬了出来，顺着她的脖子往上，有些直接钻进了她的嘴里，有些还在她的脑门儿、脸颊上徘徊一圈儿才钻进嘴里，有些直接钻进了眼睛、耳朵。
对面的罗裳都惊呆了。
“你这是自循环系统？”
罗裳心说，这是吞贼自己吞下去的怨念，然后又从她身上爬出来，那她吃的是什么？吃了个寂寞？
只见吞贼笑眯眯地。
“不，这些虫子不是从我身上爬出来的，是阴山里的鬼，他们的怨念会源源不断地聚集到我身上来……”说到这儿，吞贼转过头来看着罗裳，“你要学得还多着呢，孟瑶光。”
好吧，瑶光心说这会儿再装下去就有点儿耍赖了，只见她的手在脸上轻轻一晃，收回来的时候，手上只有一块淡紫色的纱——那是瑶光赶在罗裳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撕下来的，不过……当时本来只是想撕掉一块儿，没想到罗裳这衣服是整块纱布包在身上，直接被瑶光扯了个精光，搞得瑶光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对着罗裳鞠了个躬，心说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下去游裸泳。
那块纱轻轻落地，瑶光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脸，还将嘴里那个小丸子吐出来，嫌弃地递给了吞贼。
“这个还给你，实在咽不下去。”
瑶光和吞贼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了一下。
真没意思。
瑶光以为吞贼是自己的魂魄，自己可能会知道她的记忆？或者是两个人一见面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应？相同的变化？
狗屁。
什么都没有，唯独，瑶光发现吞贼身上这个损劲儿，跟自己是一毛一样。
看样子，瑶光猜的没错儿——她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吞贼好像看出来了这个罗裳是自己假扮的，但瑶光也想到了这一点。
剩下的，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人的即兴发挥。
瑶光眯着眼睛细细品了一下。
吞贼说自己还有七天的寿命，可能是故意吓唬自己，心口胡诌的。
反正，是与不是，瑶光也没什么可害怕的，这会儿就要对付她，自己能不能活过七天还是个问题呢，想那些？有点儿想多了吧？
而吞贼说，阴山里最厉害的鬼众都在她手上。
这个也是胡扯淡。
孟达偿之前说了，吞贼现在根本离不开中心的这个地方，更别说是出去收服什么鬼众。
用房善的话来说，他摆下的祭坛，就是请鬼来的，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瑶光肯定在这儿——尼玛辛苦了瑶光还出去替律令发什么挑战书，那些鬼一听说瑶光在这儿，谁还管律令啊。
反正，阴山里的鬼，但凡是有头有脸有点儿本事的，肯定是冲着瑶光就来了，如果没来，要么两种，不是太渣太菜，就是太厉害了，根本不屑于掺和这种事情。
孟达偿虽然陪伴了吞贼很长时间，但就那种，连孟达偿都没见过，人家根本就懒得管什么，毕竟，凭他们的本事，这阴山存在也好，他们就当是个落脚的地点，不存在呢，大不了他们换个地方就好。
这种是不会随大流的，凡是随大流的，往往没什么大本事，要不然也不会事事跟着别人走。
十有八九，吞贼只是在诈瑶光，看看她什么反应。
至于剩下的都是些屁话。
而折磨骆衡的这段儿……瑶光还是不禁给吞贼鼓鼓掌。
本来瑶光已经猜到吞贼已经发现是她假扮罗裳，听她说什么去看看小宝贝的时候，就猜到了吞贼是想要利用骆衡激怒她。
瑶光是打定了主意，心说骆衡啊，今天就对不住了，在吞贼露出破绽之前，她怎么折磨你，你就忍着吧。
但是，吞贼还是抓住了瑶光的软肋，或者说，是吞贼抓她软肋的这个举动激怒了瑶光——我和你熟么？你试探我一下两下也就算了，说什么要是骆衡不恨她就会受折磨，这是故意恶心谁呢？怎么，他不恨我，你嫉妒了？
两人对视片刻，就听到旁边的骆衡沉吟一声……
仿佛是想问这两位大姐玩够了没有？挂在上面有点累呢。
“反正，”吞贼说着话，搂住了骆衡的肩膀——这货是真损啊，瑶光看到她半个身子都挂在骆衡身上，刚才还假模假式说什么害怕骆衡的手腕能不能撑得住，现在看她的架势，尼玛你是怕他撑太久吧？只见吞贼的脸还故意往骆衡脸上蹭，“这个我还没玩够，现在不能还给你，除非，你赢了我！”
瑶光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暗暗劝着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对着吞贼比划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赢你？emmm，瑶光心说自己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但是特么就算不能赢，我也得恶心死你！毕竟，你给我演了这么一场戏，我怎么不得好好报答报答你！
两人走出了护法殿，瑶光这会儿不用装作罗裳，也就大大方方地开始打量起了道观。
这会儿瑶光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清平观了，倒是还有点儿想念。
只是，这道观虽然哪儿哪儿看起来都和清平山一样，唯独空气中的气息，却和清平山不同。
就算是孟达偿死了之后，道观里仍旧残留着他的气息。
好像是饭香味儿？
好像是孟达偿的脚臭味儿？
又好像是两人晾衣服的味道？
可是，又好像全都不是。
后来瑶光才知道，那股气味，叫做家的味道。
此时，瑶光想到这儿，不禁还有点儿得意，歪头看着吞贼。
“你把你的老巢弄成这样，该不会是嫉妒我吧？嗯？缺爱少女？”
“对啊！我嫉妒死了呢！”吞贼就连说话的表情和语气都和瑶光很是相似，只见她阴阳怪气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转头往道观后门走，“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比你更好的东西？”
话音未落，吞贼已经推开了后门，瑶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了出去。
靠，你们阴间送客送得都这么礼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