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人并不是结束,最重要的是审出杀害唐光的凶手和魔门的阴谋。
案子虽然是监隶司负责,但三十多号人,总得找个地方关押。
毫无疑问,州衙成了最好的选择。
自然,审讯工作江家就没参与了,在把人带回响泉城后,江阔海就去了顺帆商会。
罗良野亲自主持的审讯工作,李观棋则和唐凌霜在一侧旁观。
众魔徒没几个骨头硬的,轻易就把杀人凶手供了出来。
不出所料,当初觉察跟踪的正是陈姓男一伙儿。
只不过唐光被杀的原因,却不像之前罗良野等人推测的那样。
檀和县的那位店小二的证词并没造假,但当时陈姓男等人会突然离开檀和县却不是因为收购妖兽,毕竟响泉城抓通缉犯的消息,他们也是知道的,当然不可能跑去找死。
之所以会来到响泉地界儿,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堵李观棋!
唐光偶然听到了陈姓男一行人的谈话,因担心李观棋这位救命恩人的安危,所以才会想着赶来通风报信。
当然,他是想避开陈姓男一伙儿的。
但唐光当时不知道的是,魔门一行人得到的情报,并不只有李观棋的行踪,所得到的命令,也不只是斩杀李观棋一个人而已。
所以,在听到留下盯梢的人员汇报说,唐光竟也跟出城之后,陈姓男一伙儿组织了一场有计划的围捕行动。
但唐光并没有缴械投降,而是选择了奋起反抗。
用以命搏命的方式,换走了陈姓男的两个手下的性命,自己最后也油尽灯枯。
人员上的缺损,加上李观棋被曝出是监隶司的密使,让陈姓男暂时选择了撤退。
李观棋这才平安出了响泉城。
听到这里,李观棋的心情很复杂,再看向唐凌霜,也突然多了抹浓郁的愧疚感。
“萍水相逢而已,你又是何必呢?”
深深一叹,再想起唐光的音容笑貌,他又多了一份深深的自责。
至少,在听到魔门这伙人的交代之前,唐光的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麻烦!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欠下了一笔天大的人情!
“你这让我怎么还?”李观棋苦笑。
对比他的心思沉重,唐凌霜反而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迟疑良久,李观棋才低声问道。
“这就是我弟弟!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放弃抗争,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三条,我难道不该为他而骄傲?”唐凌霜扭头反问。
李观棋却被问得喉咙发堵。
“他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没有辜负唐家之名,没有辜负这一生!剩下的,就该我了!”唐凌霜脸色转寒,“魔门杂碎,哪怕穷极一生,我也要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没再废话,唐凌霜一甩头,从刑室离开。
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李观棋抬手抹抹鼻子,暗道:“看来这个仇,是解不了了!”
正此时,罗良野扔下鞭子,转了过来,郁闷道:“姓陈的那小子嘴是真硬,再揍下去,就该没命了。”
“审问不是看你揍得多狠。先晾他两天!”
李观棋扭头,看看罗良野的那满头大汗,又看看已经皮开肉绽的陈姓男。
“可……”
“兄弟们忙活一晚上该累了,都先休息。人反正关在这儿,还能跑了?”
李观棋不在意地摆摆手,比起审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离开大牢途中,罗良野才像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您是怎么想到找江家.帮忙的?”
“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出兵吧!”李观棋立刻戳破了他的小心思。
罗良野干笑了笑,倒也没有否认,哈哈道:“为什么?”
“很简答,他们需要这个机会!一直被朝廷排除在外,他们迫切想要一个和朝廷重新搭上线的机会,对付魔门,大小也能算个功劳。更何况,这不是唯一的好处!”
避开州衙和都督府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李观棋不相信这两方面的人员。
江家不同,因为有着迫切的目标,所以和魔门这种一沾就必定会完蛋的人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亲密关系,与沈家的对立,也能作为侧面佐证。
毕竟,沈家和魔门的关系明显非同一般。
当然,此举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化解和江家之间的矛盾。
李观棋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可现在满身虱子,能抖落一颗是一颗。
最重要的是,在经历过这次风波后,万兽岭方圆涉事商会都将受到严惩,与其等新商会崛起再建立关系,还不如主动引导一个老牌商会进驻。
江家旗下的太平商号,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能有机会垄断万兽岭方圆的市场,对江家来说绝不是件坏事儿。
结果就是,双方一拍即合。
江宝巽的确是江家少爷,但毕竟已经废了,比起放在眼前的庞大利益,江家的取舍并不难猜测,更何况,李观棋主动递出橄榄枝,等于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当然,如果对李观棋的破格任命不是都统大人亲自下达的,江家或许还会再考虑考虑。
他们其实也在赌,赌李观棋属于都统大人的亲信!
对比江家的选择,李观棋反而更在意的是都统大人方面。
自从唐凌霜的身份暴露,罗良野这些密探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监隶司的人一样,在响泉城内那是各种高调。
这无异于在宣扬关于唐光的命案,监隶司可能查到魔门头上了!
也就是说,魔门大概率会得到情报。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保证任务成功,就必须达成两个先决条件:其一,一个让魔门甘冒风险的巨大诱饵;其二,那就是一支足够强大的隐秘后援部队。
但偏偏,都统大人就只给他拨了支十二人的密探小队。
其用意不得不让李观棋深思。
自己都能想透的关节,他不信都统大人会想不透。
所以他始终觉得,都统大人这么做还有另一层用意。
“这如果真是一项考验,那我应该算过关了吧!”
挠挠脑袋,他苦笑了笑,心情却并不轻松。
因为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若真是一种考验,到底是过了的好,还是不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