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主何以有这种误会?”
要换个人说这句话,老管家已经发飙了。
可这是杨明问的,杨来福只得无奈道:“老奴对天发誓,那狗奴才绝不会是主人的私生子。”
杨明满脸的不相信道:“我怎么听说,旺财他娘本来是府上的丫环,因为珠胎暗结,才被我娘赶了出去?”
根据败家子的记忆,他生于绍定元年九月,而旺财生于绍定二年三月,正好比他小半岁。
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最容易出轨。
再加上旺财那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才让他有了这种怀疑。
“少主有所不知,当初主母有孕在身,确实有意抬香莲,也就是旺财他娘当个通房丫环。”
“结果香莲不知跟什么野汉好上,怀了野种,败坏了杨府的名声,老奴觉得她不识抬举,便擅作主张把她赶出去了。”
“少主七岁那年,香莲得了重病,拖着旺财跪在杨府门前,主人一时心软,收留了他,才埋下祸根。”
杨来福把往事一一道来,又道:“其实主人与主母伉俪情深,本就不愿意纳通房。主人是个什么性子,少主也应当知道。”
杨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说起来,他跟这个亲爹是一点都不像。
记忆中,杨山说话温声细语,做事有条不紊。
不好女色,没有恶习,一辈子都不曾进过赌坊、到过青楼,喝酒也是点到为止。
更难得的是,他一生只娶了一个老婆,从一而终,放在这个年代,是极为罕见的。
但这又提醒了杨明,他纠结道:“福伯,我一直有个疑问,你看我,长得这么高,但我爹我娘都不是很高啊。”
“要不是我知道我是亲生的,旺财倒比我更像是我爹的种啊。”
马车前室坐着的三个人,都是典型的北人长相,身高在南方鹤立鸡群。
杨明算过,自己的净身高在一米八左右。
杨重年纪大了,现在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轻的时候肯定超过一米八了。
杨来福稍矮一点,也有接近一米八了。
而杨山比来福矮一个头,估算在一米六五上下。
旺财更矮,连一米六都没有。
根据身高遗传公式,这根本不合理啊。
“少主有所不知了,主人曾经说过,他是双生子,又是七星儿,先天不足,因而长得瘦弱。主人曾说过,他的六位胞兄,一个赛一个高大。”
七星儿指的是怀胎七月就出生的早产儿。
杨来福刚说完,杨重便按捺不住,虎目圆瞪道:“你家主人有六位胞兄??”
老管家心知是瞒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点头道:“杨教头早前问老奴,我家主人可是杨家后人,是老奴说谎了。”
“其实,我家主人确实是杨家远亲,他是北武王府上的门房之子。”
杨重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放屁!
那肾虚的老门房哪来的七个儿子?
好你个来福,竟然到现在还在糊弄老夫。
杨重玩心大起,摸着胡渣,不怀好意道:“真是巧了,老夫,其实是北武王府上的马夫,跟老门房以兄弟相称。”
杨来福早就猜到了。
杨明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他眼珠子一转,抱拳道:“如此说来,杨明还要叫您一声爷爷呢。”
这一声爷爷击溃了杨重的心防。
霎时间,他的眼眶便红了,拿着大手摩挲杨明的脑袋:“好孙子,好孙子。”
杨明本来只是看中杨重的本事,才顺杆子往上爬,想跟他攀攀关系。
可看杨重这样子,他也心软了。
老头子也不容易,六七十岁的人了,孑然一身,四处漂泊,一定是极其渴望家庭的温暖了。
“爷爷。”
杨明这一句叫得心甘情愿,他又让三兄弟也喊了声曾祖父。
杨重双目赤红,恨不得扬天长嚎。
天可怜见,他们杨家,总算是没有绝后啊!
一门七子何等少见,双生子更是凤毛麟角。
杨重本就怀疑杨山是杨家后人,如今总算是肯定了。
元丰九年重阳,他大哥喜得双生子,取名岱、岳。
六郎杨岱器宇轩昂,七郎杨岳文质彬彬。
杨重险些忘了,他们家还出过这样一个异类。
更没想到,杨家那么多武艺超群的高手都没能逃出去,反而是弱不禁风的七郎跑掉了。
等马车回到村里,杨明又把杨重请到上座,让儿子们给他磕头、奉茶。
他坐在一旁,又陷入了沉思。
杨重热情道:“乖孙可是在烦恼那狗县令的事情?爷爷今晚就去宰了他!”
“……”
这爷爷太生猛,杨明有点吃不消。
他摆手道:“旺财那条狗,我自会找他算账,岂能让爷爷费心。”
他现在困扰的,是两件事。
一是如何下水打捞龙皇宝藏。
湖底若有沉船,千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必定藏得很深。
在没有潜水装备的情况下,他最多只能潜水七八十米。
一旦超过这个距离,水压剧增,没有潜水服、氧气罐,杨明肯定吃不住,更别说是打捞宝藏了。八壹中文網
弄不好,他还得请外援。
但这事儿不急,等他先找机会下水看看再说。
二来,就是他爹和秦府的关系了。
杨山曾经是秦家的义子,怎么会因为他得罪了宋宏,就落到这般地步?
而且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们家跟秦府就几乎没什么往来。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两家关系急转直下?
这关系到他明天去秦府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秦老夫人。
杨明的目光放在了老管家身上。
杨来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脸无奈道:“少主若要问秦府往事,恕老奴无能为力。此事,老奴也是一知半解。”
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不知情。
明天去秦府,只能见机行事了。
杨明去书房整理了一下草稿,翌日一大早便乘车到了越王湖边的码头。
看守码头的天武军将士见到他,颇有些意外。
“那大块头今日没来?”
樊骁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