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行于南城街道,斗笠下的双目有思索之芒,许游一边走,一边将司马信透露出的信息归纳总结。
‘陈三秋,金丹之境,施展的术法几乎都是灰色荧光,司马信虽未见过他所修的神灵法;
‘不过据他推测,这位所修之法最大的可能性...
‘是鸣蛇。
‘以我看来,他分析的不无道理,我记得...神灵合窳是水属之神...若修此神之法,那么灵气运转大概率该是蓝色...
‘就比如那个顾山舟,说起来,此人果然是四神教之修...也是个该超度的;
‘早知如此,当时应该送他走的,不过百里秋辞既然在那...好像也没有机会;
‘鸣蛇么?此神灵我在书中见过记载...’
许游走到街角停住,伸手悄然一抹,一本封皮印有‘神异册’的书籍便出现在手中。
打开这有些泛黄的书本,循着记忆翻页,只见被翻的每一页,都有一张兽类图案以及文字描述。
当翻到简单记载‘重明鸟’的书页,许游微微停住,继而把这页翻开,就见到了记载‘鸣蛇’的书页。
‘找到了。’许游舒了口气,温习起这在以前看了许多遍的内容。
借着街角灯笼的明亮,可见书页上简单画着一只奇异之蛇;
它有着锋利的獠牙,扭曲的身体,背脊上还有鬃毛的简笔画;
若仅仅这般似乎也算不上太特别。
真正让人觉得奇异的是,这条蛇的背部,生有四只尖锐的翅膀!
许游看了会鸣蛇简画后扫向文字记载,无声读道:
“传说之灵,神‘鸣蛇’,传为悲鸣之蛇,生灵见则大旱。”
读完这句记载,许游神色有些不解,疑惑道:“以往看到这里就会觉得奇怪,此神既然是悲鸣之意,那为何...见则大旱呢?
“这里面的逻辑好像有些对立,奇怪的很;
“是编撰此书的人于两处听到不同的鸣蛇传说,然后不管其他,一同记录在册的缘故么?
“这个解释相对合理...
“陈三秋,鸣蛇法...不是现在的我能对付的,这些暗记在心便好,以待来日。”
许游将‘神异册’合起收入储物袋,再次走在街道中。
‘除了陈三秋之外,四神教还有几人我需要注意,那两男一女三个面容中年的筑基修士;
‘既然是四神教的筑基之修,他们九成八修行了神灵法...
‘我与司马信对战两次,其之神灵术法可谓凶险诡异,虽然结果都是我赢了,但其实皆有些胜之不武;
‘一靠偷袭二靠骗...
‘呃...智取智取。
‘如果不是靠算计,那两次单纯比拼硬实力,输的人大概率应该是我;
‘所以,神灵法不可小觑,不能因为赢了司马信,就轻视其法...此念须一日三省;
‘以免之后可能发生碰撞时,大意之下翻了船...那估计就离去世不远了。
‘三个筑基修士,一个金丹修士...除了他们,还有一人如今的我也不可招惹;
‘百里秋辞...她竟也是四神教之修...可能是无暇筑基么?此女冷漠的性格中有藐视生命的疯狂...
‘掏心、破肚、枭首...过程中没有半点表情...
‘相当凶残啊,跟我这般阳光开朗的性格完全不同嘛...
‘嗯,以后尽量避开,绕着西城巡察司走,减少我在她心中的存在感。
‘还有,司马信所言的四个灵物,他只知道三个...
‘聚风铃、相思簪、江河玉...
‘可百里秋辞所拥有的灵物...他也不知。’
想到这里,许游摇摇头无奈笑了声,慢慢道:
“虽说要回避,但真的有点好奇这位百里大人身上所发生的故事...
“若我所料不差,她修行的...应该是鸣蛇法,好奇心害死猫,稳健些,暂时不惹她;
“话说回来,她的官职似乎跟我一样?呵呵...”
说到这,许游微微叹了口气,“她是实权,我就只剩个虚职了,一颗铜钱的俸禄都没有...”
正感慨着,许游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很是痛苦的呼喊。
“啊——!我的眼睛!眼睛!”
‘在上面?’走在街道一侧的许游抬起头,看向身旁名为‘雅雪茶馆’的店铺三楼;
这店铺占地很大,外部装饰的很是典雅,看着共有三层楼,那三楼的外窗打开着,柔和的火光映亮了窗框,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景象。
只见许游注目之中,一道人影靠近窗口,好像正伸着手盖住脸,且在不停颤抖着。
“呃...饶命啊!饶命!”
惨叫声出现后便没停下过,惹的街上行人纷纷抬头观看。
‘发生什么事了?’许游好奇看着,这些入耳的凄厉声音带着痛苦与恐惧,让他觉得颇为动听。
于是斗笠少年便暂时停下了归纳情报的思绪,兴致勃勃听着看着三楼的突发事件。
这时,那捂着脸的人影忽然被一只手从三楼窗口推出,挣扎中向下坠落。
砰!
这人重重摔在地上,刚好摔在了许游身前。
少年低头看去,便见其人穿着一身颇为飘逸的衣服,只不过摔地沾泥,便没了飘逸之感;
且衣服上半部分染了不少新鲜血渍,他扭着身体哆嗦不停,一只手仍然盖着眼睛部位;
那被盖住的眼睛处正不停淌着红色鲜血,哀嚎的声音不断从他嘴里吐出。
而随着此人突然从高处被迫自由摔落,一众上来围观之人见到了他的惨相纷纷大吃一惊,转眼好奇的他们就退后许多距离;
为何吃惊?
因为此人的眼睛部位...没了两颗眼珠!
鲜血从他空洞的眼窝流淌而出,他哀嚎着,痛呼着,声音之凄惨,令闻者心惊胆颤。
许游虽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动听声,却也有些尴尬,别的围观者都退远了,可他虽然也想退后围观,但...
这没了眼珠的男子另外一只手,正死死攥着他的裤腿,使得他没法退开。
而身为一个自认很讲道理的人,他也不好无缘无故去扒开那只沾满血的手;
毕竟,此人看着太惨了些,所以许游不太好意思去扯那只手,由他去了。
‘抓就抓着吧,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位兄台啊,我可没有伤害过你...会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这种程度的灵气波动...兄台是二境修士吧?
‘有点...惨呀。’
他无奈想着,看了眼自己已经染了许多血的长裤,内心默默流了两滴泪。
‘我刚洗干净...算了算了,只能回家重洗了。’
于是乎,此刻长街之中,许游便成了离事故中心最近的围观群众。
那些退后的百姓议论纷纷,既害怕又好奇。
正在这嘈杂之时,‘雅雪茶馆’的正门走出了一道曼妙身影。
其人一身紧致白衣,衬托出凹凸有致的美妙身姿,绝美面庞上噙着笑意,一头随意散落背后的青丝如海藻般微卷;
飘逸如精灵。
来人正是雪衣姑娘。
她随意走到许游对面,一眼认出了他——戴着斗笠虽看不清容貌,但身形亦是辨识点;
雪衣对许游印象颇为深刻,便通过体型与气质将他认出。
白衣少女先是笑着对少年点点头,笑颜很是甜美;
再低头看着那嚎叫男子,有些俏皮感的声音自她口中缓缓说出:
“呵...好玩吗?”
那男子凄惨嚎着,“不好玩...我错了...错了!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他颤抖的声音除了痛苦外,更有强烈的恐惧,让闻者更为心惊。
‘王兄说过雪衣姑娘...好像不太讲道理?这位兄台扯着我的裤腿...不会被雪衣姑娘误会吧?
‘有些不妙啊...’
许游眨巴两下眼睛,先对雪衣姑娘点头致意,又思忖了下后,刚刚脑海里那‘抓就抓着吧,也没什么问题’的想法转眼就被抛没了踪影;
腿脚用力扯了扯,一下把那只手扯开,然后悄摸摸退后几步到了人群内暗暗观察;
毕竟从心之人,需会随机应变。
此刻,一位穿着黑色衣裙的姑娘转入了这条街,远远看到了那处围了许多人的突发事件所在地;
黑衣姑娘停步看了几眼,向那嘈杂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