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旁边几艘商船,白鹰船整体更大一些,停靠在泊位,其上所有船舱的边缘皆勾起飞檐,红瓦白漆墙,像一座座漂亮庭院相连;
有典雅之美。
看着这样的船,许游心情不由好了些,觉得自己花费的白银也算物有所值。
而视线越过大船,放目望去,是无际的东海,是遥远处水与云相连的一条长线;
天与海,蓝的透亮、明澈。
如此开阔之景,许游从未见过,身与心随之开阔。
出示船票,踩着跳板走到船上,在水手指引下,打量各处的许游穿行过公共船舱,七拐八绕,最后站在了属于自己的房间舱位外。
吱呀——
壮年模样的水手兼做着侍者工作,拿起钥匙打开门,面含几分热情,道:
“就是这里了,小哥,船上酒馆会准备一日三餐,价格公道;
“至于你问的海钓位价格,不贵的,花五十枚铜钱占一个垂钓位置,十二个时辰内,那个钓位就独属于你。
“要是钓到值钱海货,可以卖给咱们白鹰船,价格同样公道!
“哈哈,我就不打扰了,希望小哥在白鹰船上过的愉快!”
三等舱位的房间并不大,内有小木床、小木桌、小木柜,打理的很干净,外窗摆放着一盆海霞州特有的绿植,为房间添了抹生气。
侍者讲完,许游礼貌回应了声,接过钥匙进入房间,关上独扇木门,将放有折叠钓杆的专用包裹以及另一个背囊放到桌面;
坐在木床边沿,把外窗打开,一束阳光洒进,透着光线肉眼可见飘荡的微尘,许游轻吸一口气,总是微咸的味道。
许游躺了下来,随波轻晃的感觉,有种难言的舒适。
嘟——
片刻后,随着一道海螺声穿透门墙阻碍入耳,许游便感觉整个白鹰船在加重摇晃。
‘已经启程离港了,旅途开始了...’
放松思量着,享受安宁时刻的许游呼吸平缓,聆听浪潮声与时而响起的海鸥啼鸣声,渐渐假寐。
时间缓缓流逝,等许游醒来,已是到了下午,坐起身看向窗外,只剩碧蓝一片的大海;
青黑的陆地,越出了目光极限。
‘在海上了,真的好漂亮。’许游静静看着,少顷才收回目光。
此刻腹中空空,虽无饥饿感,但长久养成的习惯难以改变,许游想着去品尝船上美食,感受别样风味;
这也是旅途风景的一部分。
背起钓竿,许游看了眼桌上的背囊——这是为了不惹人奇怪而采买的物件,毕竟一个出行的人,若身无此物,难免惹人注目。
扣好单孔门锁,钥匙环在手指上调皮转动,许游拐出过道,走过两处大船舱,进入了船上酒馆。
却见其内有八张矮木桌放置,草蒲团充当座位,这个时间段,酒馆内只有三五人,显得颇为安静。
许游径直走到柜台,同应是掌柜的中年人笑道:“做三个菜,再上一小壶酒,菜看着来,酒的话...有哪几种?”
“小哥好啊......”掌柜热情洋溢,介绍了好几种酒水。
许游最后花费十枚铜钱买了一壶‘橘果酒’,这是常年生活在大海上的人们最爱的酒水;
用酸甜的橘子做主材酿制,据说经常喝此酒,可以免去许多疾病困扰。
除了酒以外,三个菜还花费十二枚铜钱,一路花销到此,身上的铜钱降到了三百四十二枚。
‘唉,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迟早坐吃山空,得赚钱啊。’
坐在草团上,等待菜肴上桌的许游,心里发出贫穷的感慨。
不消多久,侍者端着盘子走来,将三道热菜放好;
分别是红烧、清蒸、油炸的海鱼,香味飘荡交织。
‘来到海霞州,感觉每天都在吃鱼,还好味道都不差,没吃腻。’许游莞尔想着,打开酒壶倒满一碗。
掺杂橘子香气的浊酒,有着淡黄色的琥珀光泽,许游食指大动,拿起竹筷夹了一块清蒸鱼腹,鲜滑的口感,搭配海霞州特色辣椒,味道委实一绝。
再饮一口橘果酒,许游眼睛发亮。
这顿酒菜吃的很慢,待最后一碗酒水喝尽,酒馆四处点上了灯火,八张桌子也坐了不少船客,喧嚣声渐多;
热闹氛围下,独坐一桌的许游显得有些安静。
起身走出酒馆来到甲板,四周大海几近黑暗一片,有星光跳跃在波澜中,似如鱼肚白。
不知不觉,天已晚。
许游没在船首甲板站多久,背着鱼竿沿船舷走动,到了船侧一处有所拓出的地方,这里便是海钓台。
此刻有十余人或站或坐,拿着鱼竿夜钓,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吸引他们的状况,却听他们激动交流:
“鳢鲔鱼群!附近有鱧鲔灵鱼!据说这种灵鱼夜里才有可能到海面,运气真好!出海就碰到了!”
“哈哈!钓上来!一条灵鱼最少价值二两银子啊!”
“......”
听到这些话,本就新鲜感满满的许游更为跃跃欲试,同负责钓台的侍者交流了几句,付了五十枚铜钱。
——不在白天,而是等到这时候过来,就是因之前听侍者提及过,到了晚上,海面偶尔会有灵鱼出没,鱼名鱧鲔,滋味极为美妙,很是值钱。
这些话让苦恼钱财的许游找到一条生财门路,于是他便在这入夜时分来此海钓,能够在感受钓鱼乐趣的同时,说不准还可以赚些钱;
一举两得。
拿着一桶侍者提供的生肉,许游坐到一处空位,把折叠鱼竿取下,将其设计精巧的转口拼装,抓起一块作为鱼饵的生肉勾到鱼钩上;
鱼竿在手中掂了掂,正准备甩杆的他忽然皱了皱眉,只听钓台另一端有熟悉声音传入耳中:
“古大哥,今晚真能钓到灵鱼吗?!”
“哈哈,那还用说,我的海钓技术可不是一般的高!赵兄弟,咱们如此意义相投,真是相见恨晚啊!等钓到灵鱼换做钱财,跟你平分!”
“古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
“诶!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扭捏什么?!”
“......”
许游侧过头望去方才未曾注意的位置,鱼竿轻轻放到一旁,走到那两人身后,由心笑道:
“赵兄。”
那穿着粗布白衣,盯着海面的少年愣了愣猛的转身,惊喜道:
“许先生!”
赵客,竟也在白鹰船上。
‘人生何处不相逢。’许游刚刚看到他的一瞬,高兴之余,亦心生几分感慨。
此时,赵客身旁有个手拿鱼竿的壮年人,正是那个络腮胡男子,听到二人言语,他身形转动看向许游,立刻调整出一股高人神态,道:
“哟,又见面了,巧了么这不是?姓许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许游礼貌说道:“问人姓名前,该先报自己名字吧?”
袖内手臂缠着小青蛇的男子悠悠笑着,点头道:
“说的也有点道理;
“在下,古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