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脑袋里转了几个弯,才弄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同时,他也发现,两人的距离有点过于暧昧了。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他被壁咚了。
一个男生被同性用这种方式看着,所受到的压迫力和不安全感是非常强烈的。
于是,他果断转过身,想从另一边离开墙壁。
贺钧潮发现他的意图,心里更加不爽,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样一来,路夕完全被困在了他的手臂和墙壁之间。
他冷着脸说:“你还想回去找陆占阳?嘴上说着不和我捆绑,原来是早就有人了。”
路夕忍了忍,握着拳道:“我和陆总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就算是,也轮不到你来插手,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前一句话,让贺钧潮的表情缓和了些许,但接下来的一句,却让他再次坠入冰窖。
心里有什么情绪轰然炸开。
路夕从来不撒谎,他说没有,肯定是真的。他说不熟,也定然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路夕,略显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心里的怒气却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忽然间半点也不剩了。
过了许久,贺钧潮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路夕见他的脸色苍白,下意识觉得自己刚才话说重了。
别的不说,就他还得在偶名混下去这一点,两人的关系就不能闹得太僵。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贺钧潮表情失落,这才恍惚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耳返,略带嘲讽地说道:“你昨晚丢了这个,还你。”他将耳返放在路夕手心。
路夕有点意外,但仍然道:“谢谢。”
贺钧潮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路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表情复又凝重起来。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陆占阳走了进去。
杨明上前一步道:“陆总,您跟他说了吗?”
刚才那两人一出去,陆占阳就跟了过去。
本来想解释一下,他们是在说捆绑营业的事,顺便也可以说服贺钧潮配合。
但陆占阳出门便看见两人贴在一起,他的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解释这种东西,是用在误会上的。”陆占阳将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说,“我看他们不但没有误会,还挺蜜里调油的。”
杨明听见他的形容,嘴角微微抽搐,说道:“那还需要我再把路夕叫过来吗?”
陆占阳摆了摆手道:“不用,顺其自然估计也不错。”
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如果贺钧潮知道路夕欠了谁的钱,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休息室里。
贺钧潮撑着额头,戴蒙叫了他好几声,他都像没听见一样。
“你刚才到底在找谁啊?听vj老师说,你把孟欣佑给训了?”戴蒙在旁边道。
贺钧潮“嗯”了一声。
戴蒙又道:“他做了什么?这个孟欣佑,搭上的人和光星一直有合作,如果不是太过分的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贺钧潮现在最听不得“搭上的人”这几个字,烦躁地说:“你没工作了?别老在我眼前晃悠。”
戴蒙:“……”
他已经习惯这祖宗的脾气了,只得撇撇嘴关上门出去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贺钧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秦皓宇。
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喂,你们那地方在哪儿呢?我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
贺钧潮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回国了。
一上午全是乱糟糟的事,他倒把秦皓宇给忘了。
贺钧潮从沙发上起身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他打着电话出门,开车去了影视城的门口,看见秦皓宇两手空空地站在门口,正和一个群演聊得火热。
贺钧潮打开副驾,戴上墨镜道:“进来。”
秦皓宇剃了个刺头,个子高高,穿的很运动系。
他钻进车道:“艹,老贺,这么久没见,你一点都不热情。”
贺钧潮边开车边道:“这里有不少偷拍的,我好不容易才和你撇清关系,别再上个热搜。”
在uni未解散前,他和秦皓宇是公司主捧的“双a”cp。两人身高旗鼓相当,又都是rapper,共同喜好很多。
秦皓宇比他小一岁,组合解散后便去了伯克利音乐学院,这次回国,是受邀举办一档街舞综艺。
“上热搜好哇,你和路夕上了那么多次,怎么也该轮到我这个忙内了吧。”秦皓宇嬉皮笑脸地说。
他不提路夕还好,一提贺钧潮又沉默了。
秦皓宇对路夕的态度有点模棱两可,或许是以前觉得他太完美了,曾经多喜欢后来就多反感。
在他眼里,路夕是队长、是哥哥、是团队的主心骨。然而,后来主心骨抛弃了他们,放弃了整个团。
秦皓宇敏锐地察觉道贺钧潮的不高兴,幸灾乐祸地说:“你又和他闹矛盾了?”
“岂止。”贺钧潮不想在车上多说。
他将车开到附近一家会所,找了间偏僻的包厢。
这里有不少明星常客,老板也很懂他们的心思,私密性和隔音效果都做的很到位。
他们点了日料,两人碰了个杯,将清酒一饮而尽。
贺钧潮心里正烦着,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秦皓宇回味道:“啧,陆占阳啊,那确实可疑。不过我记得他老早就看上过路夕,据说当时无疾而终了,后来他逢人就吐槽路夕是块硬石头。”
贺钧潮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秦皓宇知道他听不得自己说路夕不好,讪讪地笑了笑。
“老贺,我看你陷得挺深啊。”他晃着杯子,摇了摇头道。
“毕竟是曾经仰慕过的人,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贺钧潮轻描淡写地说。
秦皓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质疑道:“仰慕?”
贺钧潮犹豫了片刻,说:“我承认,我挺喜欢他的。”
他口中的“喜欢”,似乎只是指单纯对朋友的感情。
秦皓宇一顿摇头,托着下巴道:“何止喜欢,我觉得你爱惨他了。”
他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说话也比以前大胆。
贺钧潮闻言,却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反对,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看看你这个反应!我就知道!”秦皓宇指着他喊了起来,“老贺!你弯了?”
贺钧潮揉了揉耳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虽然这里隔音不错,但你也没必要进行噪声污染。”
秦皓宇瞪大了眼睛,他方才只是信口胡诌,但此刻细细一想,种种迹象不言而喻。
他喃喃道:“难怪呢,你不想让他被别人睡,原来你是想睡他。”
贺钧潮:“……说什么疯话,他是直的。”
其实,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对路夕占有欲,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
但路夕的一番话,也让他清楚地明白,他的初恋可能要没了。
秦皓宇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顿时有点心虚。他咳了两声道:“那个,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我说话不过脑子,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有一说一,路夕的确不是个好人选,要不,你换一个人弯?”
贺钧潮本来还挺抑郁,现在只想把手边的一盘刺身盖在他脸上。
“滚。”他粗声道。
秦皓宇知道这人是真没救了,便出了个馊主意道:“如果你非要得到他,那可以利用导师的身份行便利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路夕这次复出的心挺强烈的,他肯定很想再回到舞台上,你可酱酱酿酿……”
贺钧潮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但经他一说,倒是想起来舞台的事。
他无视秦皓宇的唠叨,给钟导打了个电话过去。
-
中午的时候,大家吃过饭后匆匆回来训练。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工作人员在门口道:“通知一下……”
乔松年吓得当场立正,每次听到“通知一下”这四个字,他都神经过敏似的紧张。
“为了让你们提前适应舞台,从今天下午开始,演播厅随时开放,每支队伍有半个小时试演时间。”工作人员说道。
大家都停下训练,聚了过来。
乔松年道:“哇,这个不错哎!那样我们就能提前记住舞台位置了。”
路夕的眼神有些不安。
伍承焕说:“导演组真是难得贴心,不过记位置真的好烦,我感觉自己总是站错点。”
“一会儿过去之后,你可以参考导师席和座位、灯光,用不变的参照物记自己的位置。”路夕开口道。
“这是个好办法,我等下试试!”乔松年高兴地摩拳擦掌。
他们上台的机会都不多,因此每次上舞台前,都会条件反射的兴致高涨。
下午,编舞老师也一同去看了看现场。
她看了几个其他队的舞台后,对路夕道:“别的队伍都有加特效,干冰焰火什么的。我建议你们搞个升降台出场吧,或者高空什么的,那样看着不至于显得单调。”
“高台可以,刚好我和路老师可以站在上面跳。”伍承焕点了点头道。
路夕却没有说话。
“路夕,有问题吗?”编舞老师偏过头看向他。
路夕停顿了片刻,说:“没有。”
编舞老师:“好,那我去和器械那边说一声。”
快轮到他们的时候,舞台中央缓缓升起了一个几平米的小高台。
器械师道:“你们俩上去试一下。”
路夕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忐忑走上了舞台。
他在中间站定,熟悉的光源照射下来。
出乎意料,他腿部的紧绷感少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昨晚贺钧潮的近在耳畔的声音。
“如果一定要想一件事的话,那就想着我吧,哥哥。”
路夕皱了皱眉,贺钧潮还真的成功了,他此刻站在这个地方,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怎么样,高度合适吗?”器械师问道。
伍承焕比了个“ok”,对路夕道:“路老师,你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刚才不小心碰到边缘了,超级锋利,疼死我了。”
路夕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随意点了点头。
一场舞下来,他们回到后台,编舞老师说:“路夕,你昨晚没休息好吗?看上去四肢有点僵硬。”
她几乎从没质疑过路夕的舞蹈,但这次明显看出来他没发挥好。
路夕捏了捏眉心道:“抱歉。”
“其他人就更不自然了,你们在舞台上,是要表演给粉丝看的。”编舞老师连连摇头,“这次演出,连你们练习室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大家都有点黯然。
对比隔壁同曲目组的成功与欢喜,等待他们的,仿佛将是一场尴尬与倒彩。
路夕主动道:“是我的问题,我们再试几次。”
众人重新回到台上,这次路夕的动作明显大了很多,瞬间将整个团队的张力都带了上去。
编舞老师在下面看着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觉得有些欠缺。
在他们下台后,她又提了详细的建议,路夕点了点头,带着队友再次上台。
旁边的队伍早就歇了下来,完整的一次唱跳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大家的动作都是越做越不标准。
但唯独路夕是个例外,他似乎越来越适应舞台,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力度。
在他们第五次表演的时候,路夕下高台时撑了一下边缘,手臂蹭到了锋利的拐角处。
下台后,编舞老师迎了上来,刚要点评,却突然惊呼道:“路夕,你的手怎么了?”
乔松年喊道:“我靠,路哥,你怎么流着么多血?医务人员在哪?”
路夕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臂被刮了一大块皮。
他穿着短袖训练服,刚才跳舞太过投入,丝毫没有感觉到疼,这会儿方才觉得钻心的疼。
大家手忙脚乱地叫来医疗队的人,由于口子很长,需要缝八针。
编舞老师彻底炸了,跑去找器械师吵架:“你们连这点安全措施都做不好?这台子都不知道磨一下吗!”
现场乱成一团,其他队还有来看热闹的。
不幸的是,下午钟导和导师都不在,高台的事搞了半天也没处理好,最后没人肯负责,不了了之。
回到练习室,大家看着路夕裹着纱布的手臂,陷入了沉默。
伍承焕道:“路老师,你回宿舍休息吧,医生说了动作幅度不能太大,别把伤口又弄崩了。”
乔松年怒道:“妈的那个器械师什么情况,道具做成刀片是想谋鲨谁?刚才要不是你们拦着,老子宁可被退赛也要干他!”
路夕摆了摆手,说:“小伍提醒过我了,是我自己没注意,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见大家都一脸郁闷,便用轻松的语气道:“我以前还坐着轮椅上过舞台,这真的是小问题。”
“坐着轮椅怎么上去?去唱歌吗?”有个队友问道。
路夕说:“嗯,是贺……是队友把我扶上去的。”
甚至那一次舞台,成为了繁星心中的经典。
四个人全都陪他坐着唱歌。
有人说过,对一个歌手来说,最浪漫的事,就是rapper陪你唱慢歌,vocal为你唱rap。
他家的rapper,会为他唱慢歌。他家的vocal,会为他做breaking。
可惜,如今所有的人他都失去了。
路夕的眼睛有点发热,像是在汗蒸房里的感受。
他闭了闭眼,努力忽视掉心中刹那的感觉。
没有人会是他的靠山,他只能一头向前,不再回头看那些过去。
大家聊了一会儿,小葵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路老师,我觉得我好拖累你啊。什么都要你教,到现在也跳不好,你受伤了也要顶上去,我真没用。”小葵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越说越难过,呜呜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快跟着哭了:“我也是,太对不起路老师了,真让人难受。”
伍承焕和乔松年都不说话了,似乎也是有同样的感觉。
路夕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安慰他们,而是开口道:“你们如果坚持这样想,那不应该跟我道歉,应该向支持你们的人道歉。”
他看着众人说:“这场舞台,是观众投票。假如你们到上台的那一天,还不能让自己满意,那真正对不起,是每一个为你们投票的人。”
空气安静了许久。
伍承焕终于弄懂了他的意思,说道:“兄弟们,我们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这口气一定要憋住了。咱们都是奔着出道来的,谁都不想让人轻视,你们想让其他班级看不起吗?”
小葵抽抽搭搭道:“不想!”
他哭得太过搞笑,大家都噗嗤笑了出来。
“我们是为舞台流过血流过汗的!我会连着卡卡的份一起努力的!”小葵一抹眼泪道。
卡卡是那个手臂受伤住院的,和他是上下铺的兄弟。
“你不会让他失望的。”路夕对他笑了一下。
在第一次正式舞台来临之际,网上也同步播出了《偶名》下一集和《明限》。
两档节目的同时播出,让《偶名》的热度瞬间飙升到了巅峰。
微博话题中,每天至少三个是节目相关。
如天华所愿,路夕和贺钧潮的cp算是火出圈了。
不过这归根结底,是唯粉的功劳。
如果一对cp只有人磕,那爆火也不至于出圈。
但潮汐就不一样了,它从诞生之日起,就经历了腥风血雨。
《偶名》的弹幕是这样的画风——
【啊啊啊啊啊pd好帅!我可我可!】
【啊啊啊我要疯狂pick夕夕!】
【夕夕终于拿到a啦!第一期也是醉了,这种实力都不给a,不知道某些人怎么想的。】
【前面的,yygq烂屁股哦,评级是根据实力来的,你家初评舞台光唱不跳怎么拿a?】
【笑死了,就贵妃这样也好意思喷导师不给a?我看他还不如孟欣佑。】
【职黑nmsl,哪哪都能看见你,你是不是除了黑路夕就没别的事了?】
【嗯嗯嗯,不粉路夕就是黑,不粉路夕就是贺家粉,你家怎么不统治宇宙。】
【她可没说你是仙鹤,别瞎几把扣帽子。】
【这两个人,有点好嗑是什么情况……】
【cp粉滚啊!】
【cp粉滚啊!】
【cp粉滚啊!】
而另一边,《明限》是截然不同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kswl!!】
【我的天哪,他们也太默契了吧!我哭了!】
【两年同窗,一年队友了解一下,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呜呜呜呜呜我哭的好大声!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看得见!】
【我不管!潮汐szdszdszdszdszd!!】
在《明限》的画外采访中,还出现了现场不为人知的一幕。
后台,工作人员问贺钧潮:“如果要你在练习生里面,选一个和他合作舞台,你会选谁?”
贺钧潮挑眉道:“不能是好几个吗?”
工作人员憋笑:“不能哦,双人舞台,你会选谁?”
贺钧潮不情不愿地说:“那还是路夕吧,他跳舞厉害一点。”
这条的弹幕简直炸屏了,全是疯狂的嚎叫。
另外一幕,现场的观众也没有看到。
依旧是后台采访,工作人员问路夕:“相比其他练习生来说,你更有出道经验,对此有没有什么感想?”
路夕看着镜头说:“昨天晚上,我的队友跟我说,我出道的机会比他要多很多。但是在这里,我想对他说,我们都是在从海底往上游。有人是一千米,有人是两千米,有人是三千米。我不仅不是一千米,因为某些原因,反而会是五千米。但我相信,只要坚持往上游,总有一天,会见到海平面的样子。”
他这段话大胆又坦诚,弹幕有人骂有人夸。
还有人说他装逼,明明自己是一千米那一拨,非要把自己贬低。
这两档节目播完之后,仙鹤和麋鹿就开始了撕逼大战。
从微博撕到贴吧,从知乎撕到x站,并且有越撕越火的趋势。
随着他们的放肆,cp粉胆子也越来越大,甚至艾特官方,说想看两人合作演戏。
陆占阳任由此事发酵了几天,蹭够了热度后,才让公关和水军下场。
此时,路夕微博的粉丝暴涨,个站和贴吧也都重新热闹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偶名》的第一次正式舞台。
当天晚上,五百多名受邀观众入场,每个人对每支队伍有一次投票机会。
为了选出最有观众缘的练习生,观众们只能对支持队伍里的某一个人投票。
演播厅进行了场地扩充,两边拉起大屏幕。
现场人山人海,应援牌五颜六色。
其中,支持率最多的要属路夕、孟欣佑、祁楠等人。
乔松年在后台看见他的灯牌,意外又欣喜地说:“我也有粉丝啊?还有人举着年年哎!”
伍承焕也看见了自己的灯牌,心头涌起按捺不住的雀跃:“这种有人支持的感觉真好,我会为了他们拼尽全力的!”
大家都紧张又兴奋,路夕看到属于他的一抹红色,久违的感觉再次浮现。
后台人来人往,大家时不时撞到彼此,点个头继续忙手里的事,
场控拿着喇叭不停喊人,灯光师挨个和选手对队名。
化妆室的门开了,化妆师大喊:“下一组,《badguy》,快点进来!”
路夕他们队伍赶紧跑了过去,今天化妆人手实在太过稀缺,他们便被排到了最后一队。
化妆姐姐手速麻利,粉扑刷子满天飞,一只手夹五个刷给他们打阴影。
她用眼线笔,将路夕眼尾处的泪痣点的清晰了一些。
路夕今天化的是伤痕妆,比较贴合“反派”的角色。高挺的鼻梁和白皙的脸颊上,都制造了不同程度的划痕。
化妆姐姐拉远距离看了看,捧心表白道:“天哪,太撩人了,路老师!我要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路夕不太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这种性格外向的,便起身进去换衣服。
乔松年大笑:“看,他脸红了!”
众人哄然笑了起来。
路夕进去后,将绷带拉到最紧,他还特意问医生要了收缩带。
套上白衬衫后,他将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好,穿上了带着亮闪流苏的黑色西装外套。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鹿角胸针,别在了外套上。这是粉丝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乔松年夸张地捂嘴道:“路哥!帅煞我了!”
伍承焕撺掇道:“路老师,你快点把领带扯起来咬住,我要给你拍照!”
扯领带是舞蹈里的动作之一,但他的表情十分猥琐。
路夕无语了:“你们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有女孩子在呢。”
化妆姐姐:“我不行了,我in了!”
众人疯狂大笑。
他们准备好后,便跟着大部队去后台候场。
演播厅的门连着外面的草坪,空气里弥漫着夏夜的燥热与清爽,仿佛有种让人每一颗细胞都沸腾起来的魔力。
成群结队的少年们交头接耳,彼此脸上都写满憧憬与激情,一簇簇热血点燃了整个夏天。
前面下来的队伍,都去了室内,里面有舞台实时直播。
场控终于喊道:“下一组上场,《badguy》。”
六人同时起身,边深呼吸边往台上走。
过道里的化妆姐姐道:“加油!”
方哥也小声说:“加油!”
走上舞台的那一刻,下面欢呼声雷动。
路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观众了,当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时,他心里升起的不是紧张局促,而是一种舞者与生俱来的兴奋和激动。
他想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他想要点燃舞台。
贺钧潮拿着台本,微微笑着看向他们道:“请《badguy》的队员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这几天他都很少出现在路夕的视野中,仿佛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意外的收敛了许多。
尽管路夕和他隔着两个人,底下还是有举着“潮汐”应援牌的粉丝大声尖叫。
乔松年举起话筒,声音微颤道:“大家好,我是能吃能睡,可盐可甜的badpeach乔松年!”
“大家好,我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badapple小葵!”
“大家好,我是表情匮乏,偶名小月亮的badorange路夕!”
下面粉丝喊道:“一点都不匮乏!小月亮超级a!”
路夕笑了出来。
所有人一一介绍了自己,贺钧潮饶有趣味地说:“你们是用水果来给自己命名的,有什么寓意吗?”
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每个人解释另一个人的特质。
路夕说:“伍承焕嘛,大家都知道,脏辫小王子。香蕉长在树上也是一串串的,所以就badbanana咯。”
观众们纷纷笑了。
伍承焕说:“路老师呢……哦对,因为他经常教我练舞,所以我习惯叫他路老师。表情匮乏其实说的是他私底下啦,舞台上可是一点都不匮乏哦。小月亮嘛,顾名思义,路老师真的很暖,心细又认真。整个人无论在哪儿都会发光,但是这种光不像太阳那么刺眼,所以人送外号偶名小月亮。至于orange,大家不觉得他酸酸甜甜的吗!”
下面响起一波波尖叫。
贺钧潮笑着摇了摇头道:“人家都是一句话带过,你吹了三分钟彩虹屁可还行。”
伍承焕有点不好意思了,摸着头发道:“是真的很感谢路老师啦。”
“行了,那接下来,舞台交给你们。让大家看看,路老师的指导成果吧。”贺钧潮学着他笑道,转身下了舞台。
灯光逐一暗了下来。
黑暗中,六人训练有素地站好位置。
一阵鼓点敲响,灯亮了起来,但光线十分微弱。
伴随着几声暧昧的哼唱,路夕唱道:“whiteshirtnowredmybloodynose.sleeping,you'reonyourtippytoes.”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他整个表情都变得让人欲罢不能,斜斜地用眼尾看着摄像机。
这首歌的风格就是“撩”和“坏”,下面的女粉尖叫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他身体柔软地做了个wave,同时变换步伐让出c位。
伍承焕立即接上,与原版不同,带上了浓郁的强硬和不羁。
“soyou'reatoughguy.likeitreallyroughguy.”
灯光忽明忽灭,路夕和伍承焕已经上了高台,其余人分成四面在台下。
高.潮响起的那一刻,六个男生同时做出扯领带咬唇的动作。
下面的声音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夕!哥哥!我爱你!”
“年年啊啊啊啊啊啊!太欲了!”
“小伍,看这里!我靠!你太小了妈妈不允许!”
室内镜头前的导师也都骚动起来,宋希薇嘴角疯狂上扬:“我天我天!他们彩排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欲!我还跟路夕说,你要想象自己是个坏男孩,好的现在我可以躺平了。”
“气息太稳了!这音乐让我想抖腿哈哈哈哈。”海灵跟着节奏晃动。
hope老师说:“真是厉害,完全看不出来他受伤了。”
贺钧潮一直看着屏幕,问道:“谁受伤了?”
宋希薇忙看了hope一眼,他却一无所觉,说:“路夕啊,缝了好几针呢,被那个高台给刮的。”
贺钧潮脸色一沉。
待他们表演完之后,几位导师继续上台主持,而练习生们则在后台观看投票结果。
《badguy》的两支队伍坐在一起,另一队实力很平均,孟欣佑的纯女步也相当博人眼球。
大屏幕上陆续显示每个人的票数,男生们紧紧地抓着彼此的手,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乔松年位列第三,一共88票,伍承焕获得了107票,另外三个都是二、三十票。
而隔壁同步显示的,他们的第三名是124票,第二名是139票,最差的也有八十。
这样看起来,路夕他们组完全占据劣势。
屏幕在第一名的时候顿住了,一个问号代替了票数。
“操!”孟欣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和路夕都是各自队伍的第一。
队友小声道:“没事的哥,你就算和路夕一样,我们也赢了。”
路夕见其他人都安静了,便拍了拍大家的肩膀道:“大家都很棒,我觉得这是个很炸的舞台,辛苦了。”
伍承焕看着他们的票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万一路哥票数slay全场呢,别丧气啦!”乔松年猛地一推他,伍承焕差点被他从椅子上推下去。
“你谋鲨啊!”两人一言不合就打闹起来,刚才的低落荡然无存。
乔松年笑道:“我们快去换衣服吧,今天还要聚餐呢,讲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久没吃烤肉了。”
今晚节目组带他们出去吃烤肉,众人这才想起来,都吵嚷着往更衣室去了。
路夕拿着衣服找了一圈,却发现人都满了,大家全在换衣服。
他觉得右手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便想着赶快把衣服换了穿短袖,于是干脆往练习室走去。
路上碰到了戴蒙,他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戴哥好。”
戴蒙刚才看过他的舞台,虽然他个人不是很喜欢路夕,但的的确确被他的实力所打动。
他难得给了个好脸色,说:“去哪儿呢?等下要出去聚餐了。”
“去一下练习室。”路夕扬了扬手上的衣服。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各自走了。
戴蒙回到休息室后,看见贺钧潮正拎着个医药箱。
他莫名道:“你受伤了?”
“没有,学员有点轻伤。”贺钧潮专心在里面找碘酒和绷带,随口回答道。
“哦。”戴蒙放下心来,说,“说起来,之前我真不该和你diss路夕的业务能力,这孩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贺钧潮:“废话,没两把刷子能当天团主舞?”
戴蒙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钧潮,你既然不打算和他炒cp了,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像那天练习室里开的玩笑,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贺钧潮没回答他,将药品装进塑料袋里,问道:“他现在还在内场吗?”
戴蒙说:“不在了,我刚才看见他,正往练习室去呢。”
“练习室?”贺钧潮一听,顿时坐不住了,“都结束了还练习,疯了吧他。”
他站起身,拎着袋子就夺门而出。
戴蒙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不是练习,好像是去换衣服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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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夕打开练习室的灯,将手上的戒指、手链一一卸下来。
他把领带解开,随手搭在了把杆上。
脱下西装外套的时候,才看见白衬衣的袖口已经沾了点血迹。
他跳舞的时候流了不少汗,没注意到胳膊上的湿润。
为了避免伤口加重撕裂,他先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衬衣还有一半挂在身上,路夕顾不得换衣服,先将绷带解开,检查了一下伤处。
幸而缝针的地方没有裂开,只是因为用力过猛,出了点血。
他低着头用纱布一点一点地擦拭血迹,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路夕刚抬起头,门就被用力推开了,砸在墙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受了伤还练……”贺钧潮的声音挨个字降低,直到看见路夕的样子,剩下的话完全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