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秋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
她还当是外面天色暗了。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里有灵力波动,显然是被人下了禁制,困在了这里。
苏半秋努力回想自己昏过去之前的情形,印象里只有钻心的疼痛。
突然,脑海里闪过了苍绝那虚幻到近乎透明的影子,她忙闭眼去探查自己识海的状况。
结果灵力刚一触入识海,她的头痛得就好似要裂开一般!
“唔!”
大约是听到了苏半秋发出的动静,留她在此的人终于把这黑乎乎的禁制撤去了。
亮堂的光线骤然罩在身上,令苏半秋愈发不适。
“臭丫头,你可算是醒了。”
这熟悉的腔调……
苏半秋扶着额头抬眼看去,只见薄萍就站在她眼前。
不似初见时的邋遢,他换了身干净的道袍,尊容也好好修整过一番,显得神采奕奕,颇有高人风范。
只是那两撇小胡子仍旧舍不得剃掉。
他见苏半秋头疼得半晌说不出话,咧着嘴笑话她:“嗨呀!你这小女子不是神气得很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凄惨可怜啊?”
你试试被你家宗主师兄强行破开识海的滋味!
苏半秋以眼神控诉,薄萍见她那幽怨的模样,捋着小胡子无情地哈哈大笑。
笑闹过后,薄萍敛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难得正色地与她叮咛。
“苍师兄已经准你拜入我门下了,往后你可要潜心修行,离那些是是非非远一些。”
他自得又敬畏地说道:“苍师兄的修为要远胜我们师兄弟八人,你才在他手上吃过亏,这点你应该最是清楚。”
缓过这口气,苏半秋记仇地小声哔哔:“等有朝一日,这仇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离得这么近,薄萍的耳朵又不聋,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非但不气,反而笑得好大声。
“哈哈哈!有出息!不愧是我选中的徒弟!”
苏半秋觉得不可思议:“我要报复的人是你掌门师兄,你怎么这般开心?”
该不会兄弟情都是装出来的吧?
谁料薄萍却道:“与苍师兄争个高下,本来就是我们师兄弟几人毕生所求。而眼见他修行一骑绝尘,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你能有这般志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
“只是你以玄天宗宗主为志向,这未免太……呃,高远了些。”
在苏半秋阴森森的注视下,薄萍愣是改口把话说得委婉了点。
他诚心地建议:“同辈弟子中,风忱此人的修为最高,本事最强。只有打败了他,才能让我那宗主师兄面上无光啊!”
“何况,把你关进秋水拢的人也是他,这不就结下梁子了嘛!”
薄萍试图煽风点火。
而苏半秋听着听着,还确实觉得挺有道理的。
见小姑娘的神色有些松动,薄萍由得她先考量。
他甩着手中的拂尘,眯眼笑道:“得了!既然你现在无恙,那就随我出去走走,看看我这萍山的地界可否让你这小丫头满意。”
苏半秋嘴硬道:“我又没说要拜你为师……”
“啧!”薄萍叹了一声,“拜不拜的,先看了再说。”
玄天宗九子各有千秋,洞府分为九峰,分别矗立与玄天宗主峰的四周。
峰与峰之间的距离虽说不远,却也需要御行才能相互往来。
“我这萍山啊,乃是我得道时,先师亲自拔地而建。周有数座浮空小筑,虽然地片不大,但胜在实用。”
苏半秋坐在薄萍的大鼓上,慢悠悠地跟他观赏了一番,发现这萍山确实是处绝妙的所在。
萍山之巅乃是薄萍的修行洞府,也是他每每闭关的所在。
再往下,便是一处好似被狗啃过的山腰上建起的房屋——足有四层高的白玉楼!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又没偷抢。”薄萍发现苏半秋的眼神变得内含深意,想也知道她是误会了。
“此楼乃是老儿我从上古的遗迹之中带出来的宝贝,可缩可放,你说神不神奇?”
薄萍颇为得意,可苏半秋却听着没有丝毫的兴趣。
上天界里,这般小玩意儿多的是。
那些大仙儿们最是贪图享受了,走到哪儿都要把自个儿的洞府带在身边,生怕对头把他老巢给炸了。
萍山之下有一处空旷的所在,草长莺飞,山泉簌簌,许多无害纯善的灵兽在此地奔跑。
一个个毛绒绒团乎乎的样子,瞬间吸引去了苏半秋的所有注意。
“哎哎!老头儿,放我下去!”
薄萍堂堂玄天宗长老,被她一口一个老头叫得不大高兴。
饶是如此,他还是将御行的大鼓往地面上落去。
“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就不能尊敬地叫我一声——”
“阿萍~”苏半秋在大鼓即将落地时,纵身跳了下去。
她转头回望时,满眼的戏谑。“谢啦!”
小姑娘的脸上还有着纯良的稚气未褪,胜似霞光的眼眸里充斥着星光,像在幽幽长夜里闪烁的希望。
弯起的眼角盈着浅浅的笑意,望过来时,把薄萍所有想怼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算了算了!
改口叫师父是迟早的事嘛!
薄萍在心里安慰自己,跟在她的后面慢吞吞地负手踱步。
他见苏半秋爱不释手地将一只垂耳兽抱在怀里又揉又捏,他笑得像个拐孩子的怪大叔,“没看出来,你会喜欢这些小东西?”
“很奇怪吗?”苏半秋歪头看他,葱白玉指在垂耳兽软乎乎的毛上揉出了乱糟糟的痕迹。
“你看它,长得这般讨喜,放在身边能解个闷儿也是好的啊!”
薄萍摇头,“也就只有模样讨喜了。它们虽通灵,但却碍于兽形,修行有限。若是要选助力,自然还是要挑那些战力强魄的猛兽。”
苏半秋暗自翻了个白眼。
正是因为人们都是如此想法,上天界里到处都是样貌可怖的战兽,像这般可爱的灵宠都见不着几个。
苏半秋还记得自己幼年时,小师兄曾送过她一只白尾灵狐。有一日不慎将它放跑,才出了临界山就被路过的战兽吃掉了。
她难过了好些日子才缓过来。
难得静谧安详的气氛随着一阵微风吹来被打破,灵光落地,一人影出现在薄萍与苏半秋的面前。
看着此人如丝如缎的锦衣,苏半秋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嗬!风师兄,你怎么每回见我都穿得这般花枝招展?莫不是学人家公孔雀开屏、求偶么?”
“噗!”薄萍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