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那一男一女都没想到苏半秋会直接跳下去。
岩石好似小舟一样慢悠悠地从翻滚的岩浆上漂过来,苏半秋落下去的时候,正好落在了石头上。
身边就是风忱。
先前离得远了些,所以没有看清楚。凑近了才发现,风忱的身上到处都是伤。
他那张俊美阴柔的脸上也有破开的口子,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半敞开的前襟口下,似龟裂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上,伤口缝隙处还冒着像熔浆一般的热气,像是内里已经成为了亟待喷发的火山。
眼下情况危急,苏半秋也来不及细探他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从这翻腾的火海里逃生才是要事。
“师妹!”
白帆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条熔浆河必经的高处,抛下一条绳索,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她喊道:“抓住绳子!前面有陡坡!”
熔浆瀑布……要是翻下去的话,那他们可就都化成灰了!
苏半秋不敢多加耽误,抱起风忱尝试着去拉那条绳索。
风忱的身上滚烫,手一触碰到他的皮肤,就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
她咬咬牙,把风忱背到了自己的后背上,终于在岩石飘过那条垂下来的绳索时,一把拽住了它。
也不知那绳子是由什么材料所制,坚韧得很,一握上时便将她的手腕缠得死紧。
白帆在高处念了声口诀,大喝:“起!”
然后苏半秋和风忱就被拽了上去。
只是有些令人没想到的是,在苏半秋被拉上来的一瞬间,一把飞剑冲着她的脑门刺过来!
预谋已久,大抵是想趁着她们二人分心之际,一报夺花之仇的。
苏半秋瞳孔骤缩,惊慌溢出。
她下意识地想退后几步闪避开,后背却抵上了风忱的胸膛。
男人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一手搂上了她的腰,侧身将她护开,另一只手则是生生接下了那把飞剑。
剑刃停在了他的掌心处,却也划伤了他的手指和手掌。
苏半秋瞪圆的眼睛好半晌才恢复过来,她侧头看向男人,讷讷着唤了一声:“风师兄……”八壹中文網
把他们二人从危险的高处拽下来,白帆愤怒亮剑:“你们真的惹到我!”
“风忱!”白衣女见到风忱有如此举动后,又惊又疑,语气中还有得见他无恙的欣喜。“你这是干什么?你跟她们——”
风忱松手,那柄剑也回到了白衣女的身边。
“她们是我同门师妹。”风忱说完这话,就力有未逮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倒的时候顺着苏半秋这边歪了过去,顺势就靠在了她身上。
白帆看着风忱罕见的柔弱模样,脑子里蓦地跳出了一个形容词——
小鸟依人。
噫!
白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收起了兵刃,直摇头。
大师兄怎么会是小鸟呢?错觉错觉!
原来这白衣女和她的师兄,乃是苍霞派的弟子,是当初和风忱一同受邀来到天芒遗迹里探险的同道。
而且不难看出,白衣女对风忱是有些情意在的,一言一行都离不开风忱。
几个人终于能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了,苏半秋的心里是暗自松了口气的。
她本盼着白帆也好,白衣女也好,能把风忱从自己身上接走,却不料风忱靠在她肩头,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会儿推开他,倒显得苏半秋不做人了。
“这原来是你师妹啊!”白衣女名叫楚卿,配着那般楚楚动人的相貌,倒也适合。
只是从她语气听来,却似被骄纵惯了的女儿家,满是斥责和抱怨。
“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强盗呢!一打照面便要抢那寒潭里的冰花,那可是我和师兄想尽办法也要取来为你治伤的!”
左右是自己不占理,苏半秋也就照实跟风忱坦白交待了。
“我见他们取花,还以为是要私用的。我想研究一番,看自己能不能种,这才和白师姐商量要夺花的。”
风忱虚弱一笑,觉得她此举也并无什么大错。
在他看来,天地法则也不过是弱肉强食,谁不为己呢?
楚卿不依不饶道:“哼!你以为你是谁啊?上古大能留下的天材地宝,岂是你一个连天赋都未开的小丫头能种出来的?痴人说梦!”
苏半秋才懒得搭理这种人。
天底下的事要是都能靠讲道理解决,还修仙做什么?
风忱捂着伤口,低低道:“两位道友为我的伤势费心了,我代师妹向道友赔个不是。”
“谁要你道歉了?”白帆和那楚卿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互看彼此不顺眼,抛个白眼各自哼了一声。
苏半秋感觉自己的头好痛啊……
“风忱,眼下不是互相责备的时候。”楚卿的师兄齐啸意有所指地道:“火川动荡,你身上的火川石之力快将你反噬了,你该考虑自己的存活才对。”
见状,苏半秋拿出了那枚保存完好的冰晶花,递到了风忱的面前,道:“师兄可是需要这个?你拿去吧。”
一旁的楚卿不服气地哼道:“假做好人!”
却没料那两人都没有搭理他。
风忱瞧了眼冰晶花,又端详她几眼,突然道:“难怪人家会把你认作敌人,你连玄天宗的门服都不穿,谁知道你是哪门哪派的?”
“可是阿萍他……”苏半秋不服气欲辩驳,被风忱打断。
“小师叔一手的独门绝技,穿得再邋遢旁人也看得出来。你怎么能跟他比呢?”
风忱其实更想说的是,你怎么能跟你师父比谁更邋遢呢?
“我送你的衣裳不合身吗?”
“合身。”苏半秋怏怏点头,“只是穿来种田的话,未免太浪费也太累赘了。”
她旁若无人地跟风忱聊了起来,大概是只与他相熟的缘故,不自觉的话也变多了。
“风忱师兄,你如何来这里的?一路上可有看见什么奇怪的文字?这儿有什么宝贝啊,值得你如此流连忘返……”
见他们聊得兴起,齐啸重重地咳嗽一声,“不是在下要败姑娘的兴,实在是……这冰晶花要是再不用,我看你就该给你风忱师兄立碑了。”
苏半秋瞪他。
这人说话真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