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孤目光微凝，一道同样凌厉的剑意透体而出。
大殿中无端生起一道狂风，空间中出现点点星火，星火不断蔓延，最后变成了满天繁星。
这是剑气碰撞的星芒，危险而美丽，朱红色的柱子上不知何时多了数十道白色的痕迹，桌椅板凳无声断裂，切面光滑如镜。
风息，剑止，只是数息时间，大殿之中已是一片狼藉。
这样的剑斗林孤并不陌生，当初帝鲲鱼肠的书房中的那场剑斗比此次更加激烈。
只是林孤不是很喜欢这种剑斗，不是方式，而是场合，因为毁坏了这么多桌椅板凳都得花银子买，太浪费了。
“张先生下回若是想试探，可否找个空旷之地！”林孤平静道。
张笑声笑了一声，说道：“空旷之地人多眼杂，这儿比较安全。”
林孤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笑声似乎有些激动，走近道：“你放心，这个大殿我让人搬空了，剩下的这些东西不值钱，毁了就毁了。”
林孤看着张笑声，目光微沉，问道：“张先生试出了什么？”
张笑声拈了拈嘴角的长须，沉声道：“你和师尊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来自同一个门派。”
“何以见得？”林孤的面色古井无波，让张笑声看不出任何端倪。
“虽然方才剑斗你我都未尽全力，但是已然足够了，你的剑势有师尊的影子，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是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林孤看了张笑声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搞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张笑声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林孤道：“什么？怎么？你什么意思？”
林孤见大殿中的椅子都毁了，便走到殿前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是说你可以直接问我啊，不用非得打架么。”
张笑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孤，对他来说，师尊离开多年，终于来了个师尊的同乡，这件事情当然是大事。
“你刚才觉得熟悉的剑势是神剑山庄的瀑雨剑诀，那是我按照你的剑路故意漏给你的，其实我要是不愿意让你看出来你根本看不出来，因为我会的剑法很多很多。”
林孤说的是实情，但张笑声却觉得他是在装，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师尊的同门。
“其实那日在海上见过张天佑的剑法之后，我便怀疑过你应该师承神剑山庄，因为张天佑说他的剑是你教的。”
张笑声没想到林孤在那个时候便看出来了，说道：“所以今日与其说是我在试你，其实是你在试我？”
“你不也是当日在城门口我与史甄襄对战时看出了端倪么？”
张笑声意外道：“你在当日就想好了今日之事？”
林孤闻言轻笑了一声，说道：“张先生说笑了，我不是神仙，不会未卜先知，不过是一步闲棋罢了，至于有没有人在意，那得看天了。”
张笑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现在更加确定你和师尊是同门了，心思同样缜密的可怕。”
“我们的确是同门，或许关系比同门还要更近一些！”
“那是什么关系？”
林孤看着张笑声，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你的师尊应该叫西门素问！”
张笑声闻言双目圆睁，颤声道：“师尊的名讳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叫素问，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复姓西门。”
林孤闻言轻吸了口气，缓声道：“那就没错了，她啊，是我母亲！”
张笑声闻言，眼珠子差点从眼睛里掉出来：“你你你……你说什么？”
林孤抬眼看着张笑声，正色道：“你听见了，不是么？”
在大殿外焦急等待的张天佑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老头子让他把林孤带到这天下为公殿，还不让自己进去到底想干什么。
门刚刚关上，殿中便传来了剧烈的动静，那时轻时重的破空之音和桌椅板凳被掀翻的噼里啪啦声听得张天佑心惊肉跳。
“我去他个仙人板板，这老头子一把年纪怎么火气还这么大，一言不合就打架！”
不明就里的张天佑企图破门而入，阻止这场战争，可惜这场战争结束的有些快，正当他要推门之时，殿中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打完了？这么快？”
张天佑想起了张笑声的交代，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以进去，他心中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放下了贴在门上的手，退到了远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下为公殿的门缓缓开启。
“臭小子，进来吧。”屋中传来了张笑声的声音。
张天佑早就被心中的担忧和好奇折磨了个半死，一听能进了，立刻三步并两步冲了进去。
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还是吃惊不小，不过最让他吃惊的还是殿主的二人。
林孤和张笑声此刻正坐在殿中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他，姿势很随意也很放松，与这屋中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你们打架了？”张天佑有些不肯定道。
“那不叫打架，叫切磋！”张笑声回道。
“谁赢了？”张天佑又问道。
“我赢了！”林孤道。
“欸，师弟，这我可不承认啊，这还没拼命呢，这输赢可不能算啊！”张笑声看着林孤反对道。
“师弟？”张天佑瞪大了眼睛惊奇道：“老头子，我大哥怎么成你师弟了？”
“嘿，臭小子不得无礼，林孤小兄弟是你师祖的儿子，你得管他叫师叔！”
“师叔？”张天佑张大嘴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懵。
“欸，乖，以后要是被谁欺负了尽管找你师叔帮忙，你师叔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可千万别客气！”张笑声笑道。
张天佑摸了摸后脑勺，皱着眉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孤起身拍了拍张天佑的肩膀，说道：“天佑，你去取两壶酒来。”
张天佑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大殿的门被重新关上，林孤扭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张笑声，问道：“你动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