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段时间关于不知道从哪里吹出一阵风来,大家都知道梁山人是星宿降世,是来杀赃官除恶霸拯救黎民苍生的。谁要是有了什么冤枉,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去梁山申诉,请他们为自己做主。
这人总有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也真的有人去梁山那里告状。
梁山的众头领多得是爱打抱不平的好汉,一听这些肮脏事气愤填膺,这要是以往在梁山,早就拿着大刀下山去除暴安良了。
只是宋江严令,让大家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们也只能暗暗的憋着气。这样的也带来一个严重的后果,原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们接受诏安是不是正确呢?大家对于宋江的命令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梁山军现在像是一个火药桶,说不定哪里来一个火星,都能将他们点燃。
宋江也是有所警觉,安排人劝说百姓们去官府告状,梁山不是府衙,没有办法为他们申雪冤枉。
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以前听说梁山大王替天行道,我们一直怨恨自己没有生在山东,没有人能为我们做主。现在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哪里都是一样的!梁山也都是一些欺世盗名之辈。”
“就是!就是!他们都是一伙的,自古官官相护,都是这样!”
人们气愤填膺,很快呜哩哇啦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梁山人被说的满面通红,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这他娘的不干了!”很多人觉得自己心中的理想一下子破灭了,大骂一声扭头就走。
宋江也听说了此事,忧心如焚,一下子好像是苍老了好多。他也只能暗暗地祈祷,希望朝廷的旨意赶紧下来,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剩下的再缓缓图之。
在宋江的翘首期盼下,朝廷的旨意终于下来了。中书省的两个官员,张干办和李虞侯带着圣旨和犒赏三军的美食御酒,来到了梁山的驻地。
只是本着雁过拔毛的作风,这二位将一瓶酒减成半瓶,一斤肉减了六两,只余下十两。
梁山前军是宋江等人兵马,由宋江等人看管,一个个虽然心中气愤,还都没有话说;可是最后都是水军的弟兄,其中有阮氏三雄,个个性情粗暴只爱杀人,见了这个情况不由得勃然大怒。
当下阮小二指着二人骂道:“都是你这等好利之徒,坏了朝廷恩赏!”
张干办喝道:“我怎得是好利之徒?”
阮小二喝道:“哥哥说:皇帝赐俺一瓶酒,一斤肉,你都克减了。不是我们争嘴,堪恨你这厮们无道理!佛面上去刮金!”
李虞侯骂道:“你这大胆剐不尽杀不绝的贼!梁山泊反性尚不改!”
这一下阮小二不干了,我们背负了诺大的骂名,接受朝廷诏安,那就是朝廷的人了;却原来你们还把爷爷当贼。
阮小二勃然大怒,把这酒和肉劈脸都打将去喝道:“直娘贼,你敢说爷爷是贼?”
二人是枢密院出来的,一向只听顺耳话,那曾有人敢忤逆半分?听了阮小二的话喝道:“来人,捉下这个泼贼!”
阮小二见众人来抓自己,仓的一声抽出腰刀,喝了一声道:“我看看哪个敢上来?”。
二人指着手大骂道:“腌臜草寇,拔刀敢杀谁!”
阮小二冷笑道:“爷爷在梁山泊时,强似你的好汉,被我杀了万千。量你这等赃官,何足道哉!”
二人大喝道:“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阮小二走入一步,手起一刀飞去,正中张干办脸上剁着,扑地倒了。随从们哪见过这个?见他真的拔刀杀人,发声喊都走了。
阮小二又赶将入来,追上了李虞侯一脚提到了;举手又剁了几刀,眼见的不能勾活了。李俊,张横,张顺几位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将阮小二抱住。
官兵们一见首领被杀,哗的一声作鸟兽散。
李俊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去报给了宋江。宋江听到汇报,可是吃惊不小,赶紧带人跑了回来,看看地上张干办和李虞侯的尸体,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江不住地顿足捶胸道:“阮兄弟!只是一些酒肉而已,少了就当是喂了狗了。奈何要去杀人!我们刚刚脱了身上的贼籍,还没有官位,却又杀了枢密院的官员。
这些人本来就看不起我们,现在更是被他们抓住了马脚,这可如何是好?”
宋江脸都黑了,只是不住地埋怨。阮小二是一个红脸的汉子,哪受得了别人的埋怨;闻言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是敢来,一人一刀,他们杀了我,是我学艺不精,与众位兄弟无关。”
宋江一听大声喝道:“胡说什么?咱们本是一体,人家怎么看你,就是怎么看我们。他们是朝廷命官,我兀自惧他,你如何便把他来杀了?须是要连累我等众人。俺如今方始奉诏去破楚,还未曾见尺寸之功,你倒做下这等的勾当,如之奈何?让官家在怎么看待我们?”
阮小二哪受得了这样的强迫,哼了一声道:“这件事只是小弟做的,我自然去承担。绝不会连累众位兄弟。”
阮小二也是一个刚烈的人儿,猛地拔出腰刀,反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横,然后猛地一拉。
“噗——”一腔鲜血猛地喷了出去,溅落满地都是。
满地的鲜红,刺伤了众人的眼睛,宋江睁大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阮小五和阮小七痛哭失声,扑了上去将阮小二的尸体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啊!痛煞我也!”宋江顿足捶胸哭道:“我自从上梁山泊以来,大小兄弟,亲如手足。今日一身入官,事不由我,当守法律。虽是你强气未灭,可终究是因为我坏了性命也!”
宋江一边痛哭,一边拔出宝剑就要自刎。关胜,吴用等人冲了上来,一把将他的胳膊抱住道:“哥哥不要悲伤,小二哥之死已经让我们肝肠寸断,哥哥千万要保重身体。”
宋江声泪俱下,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兄弟啊!你这一去,却让哥哥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阮小五人称短命二郎,这个短命其实是断命的意思,最是好杀不过。他蹭的一声跳了起来道:“都是枢密院的狗官害我哥哥,我这就杀了童冲那个狗贼,为哥哥报仇。”
阮小五扭头就走,却被李俊和张顺拉住。张横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岂是你胡闹的地方,莫非是要害了我们也?”
阮小五的眼睛一瞪道:“爷爷做事,哪用你多嘴,我又不曾要你和我同去。”
关胜道:“你们都赶紧住口,休要再争论这件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阮小五“计议,还计议什么?死的反正不是你的哥哥。我知道晁大哥不在了,却把我们兄弟当成了外人。我们自己为哥哥报仇去。小七,咱们走!”
阮小七抱住小二的尸体对宋江道:“宋哥哥,我们兄弟的心已经乱了,你们休怪,我们先回去安葬了哥哥,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阮小七冲着大家一抱拳,紧走几步拽住阮小五道:“哥哥稍等一下我们同去。”
阮小五骂骂咧咧的道:“平时吃饭喝酒都是兄弟,为了一个什么官,现在就什么也不是了。特别是吴学究,当初是他找咱们上了梁山,可是晁大哥一走,这人心就变了。小七,我们去杀了童冲为二哥报仇。”
“仇当然要报!二哥,只凭咱们怕是杀不了童冲;而且家里还有老娘要人照顾,我们如果都去了,谁去照顾老娘。
二哥,依着我的意思,咱们回山东。梁山泊可是没有人了,我们去占了他,凭着咱们兄弟的武艺和水性,加上水泊之险,定能守住水泊保管无恙!”
阮小五听了不住地点头道:“还是兄弟说的是!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咱们这就回山东去,定不与这些人善罢甘休。”
他们两个一走了之,却让宋江等人有些坐蜡。宋江的眉头都皱在一起对吴用道:“这件事可是要如何是好?”
吴学究道:“朝廷甚是不喜我等,今又做出这件事来,正中了他的机会。只将阮小二已经伏法之事,申复省院,勒兵听罪。急急可叫戴宗、时迁悄悄进城,备细告知王丞相。烦他预先奏知委曲,令中书省院谗害不得,方保无事。”
宋江点头,让戴宗、时迁潜地进城,径到王平天府内,备细诉知衷情。
王平天大惊,当晚就入大内,将上项事务奏知天子。
次日,皇上于文德殿设朝,龙楼振鼓,凤阁鸣钟,殿下净鞭三下响,阶前文武两班齐。
当有枢密使童冲出班启奏:“新降将宋江部下兵卒,杀死枢密院院差去监散酒肉命官两员,乞圣旨拿问。”
李恒喝骂道:“寡人待不委你枢密院院来,事却该你这衙门!盖因委用不得其人,以致惹起事端。赏军酒肉,必然大破小用。梁山军士虚受其名,以致如此,还敢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