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膺才五十多岁和欧阳珣差不多,不过人家紫袍金带显得非常的庄重,给人一种很严厉的感觉。
这种人的思想是最不容易改变的,要想让他接受心学可不简单。看来这次邀请欧阳婉前来讲学,那位茂德帝姬肯定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石金刚对于这种人一向的做法就是不搭理他。你是文坛领袖又能怎么样?咱们谁也管不着谁?老子没必要去给你什么好脸色。
欧阳婉倒是非常的客气,首先两家本来就是至交。李膺和欧阳珣是朋友,欧阳婉和李悦蓉也是闺蜜。所以欧阳婉对于李膺并不止于学术上的认可和敬仰,还带着一些晚辈对长辈的敬重。
“欧阳婉拜见叔叔,给叔叔请安。”欧阳婉见了李膺快步上来,下拜行礼。
李膺见到了欧阳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的笑意道:“我自幼就觉得你聪慧,没想再见到贤侄女,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大家。欧阳兄可真是好福气啊!”
欧阳珣不在这里,欧阳守道替代自己的父亲客气几句。欧阳婉又给蔡松年等人见礼,然后请大家到屋中落座。
李膺还真是不客气,径直坐到了主位,然后请蔡松年在宾客的位置坐下。
蔡松年只是一笑,微微欠身对着欧阳婉道:“欧阳师请!”
欧阳婉哪里肯坐,再三的谦让,自己的在旁边侧坐相陪,石金刚就坐在了妻子的身边。
这一下让李膺有些下不了台。他一来到这里就拿自己的辈分压人,准备给欧阳婉和石金刚一个下马威。可是被蔡松年这一手闹得有些下不了台。
南李北蔡,他们是齐名的。蔡松年称呼欧阳婉为师,他却是拿着辈分压人,显着他就落了下成,不尊重知识。
李膺哼了一声,眼光在欧阳婉和石金刚的身上扫过,又哼了一声道:“贤侄女,你虽然是学业有成,但是也要注意自己身份。品德是一个人根本,万万不能私德有亏,怕是要毁于一旦也!”
欧阳婉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石金刚暗暗地冷哼一声,什么是私德有亏,这他娘的是在影射我呗!我敬你是长辈,不过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啊!你调查过吗?就敢妄下断言?你等着,等你闺女嫁给了山贼,我看你是不是私德有亏。
石金刚没有说话,欧阳婉也不干了,你虽然是长辈,可是咱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也没有受过你的什么好处。说我两句也就算了,我的夫君招你惹你了?干什么要贬低他?
“侄女愚钝,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请叔父指点。”
李膺愣了一下,这种事还用讲明吗?你委身于贼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欧阳守道一听事情不妙,赶紧要从中给打个圆场,起身道:“二妹,前辈也是一番好意,你休要争辩。”
欧阳婉哼了一声道:“我的夫君告诉我,做事要三思而行,但是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就要坚持,无论是面对谁也要能坚持真理。这就是我的本心,是我心学的根本。叔父,说我私德有亏,我当然要问个明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是好。”
欧阳守道一抖楼手,这算是完了,一涉及到这个石金刚,二妹这是谁也不让了。
李膺一下子被架在那里了,眉头皱了几下,显的非常不高兴。我给我茂德帝姬一个面子,请你来讲学,你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能耐吗?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够开宗立派,你真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李膺的脸一沉道:“贤侄女,你的父亲也是朝廷的命官,你不遵父命,私自和一个反贼成婚,此为大不孝也!这是要被天下唾弃的,你难道好不知道吗?”
欧阳婉道:“我不明白叔父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和夫君是拜过天地的,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有婚书为证,上面也有我父亲的印信,是爹爹同意的,怎么是私自结婚了?
还有,我的夫君是朝廷的节度使,当朝的一品大员。我能嫁个他是我的幸运,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孝和有亏的。”
李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欧阳婉说的倒是不错,让他一下子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石金刚暗暗地好笑,这小娘子原来怼人也这么厉害,这个李膺真是活该,真以为我们是可以让人都随便欺负的?
蔡松年看到事情差不多了,可不能自己先乱起来了,他赶紧道:“众位,大家都是自己人,莫要做这种无所谓的争执,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讲学的事情吧!”
欧阳守道也赶紧道:“蔡师说的对。其实我们都是晚辈,一切听叔父安排就好。”
李膺哼了一声道:“慢着!我钟秀学院,又是皇家学院,里面有很多的官宦之后,还有皇子和帝姬。所以在书院讲学,才学还在其次,首重品德。
现在看起来,我倒是要再好好的考虑一下了,真要是教坏了这些王子,帝姬,责任不小。”
蔡松年眉头一皱,以前没有发现李膺还有这个毛病啊!自食其言,你的品德也不一定就高到了哪里?
欧阳守道有些着急,他是真的为妹妹担心,这么一个好机会可是来之不易啊!他赶紧用眼睛瞄了一下欧阳婉,让她出面给道一个歉,先把矛盾缓和一下,把人留下来,然后再慢慢商量。八壹中文網
欧阳婉只是一笑道:“侄女让叔父失望了,我的心学第一要求就是坚守本心。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学什么心学了。”
“好!好!好!”李膺生气了,连说了三声好起身就走。
“叔父!”欧阳守道赶紧起来追了上去。欧阳婉哼了一声道:“洪福,待我去送送李大家,不要让人家又说我不懂规矩,品德有亏。”
“是!”洪福都有些后悔了,你说我又回来干什么?姑奶奶你是真敢得罪人啊!
看看这是又把李膺得罪的死死的,李膺是什么人?南派的泰斗,读书人的领袖,得罪了他岂不是相当于得罪了南方所有的读书人?
洪福一边想着一边向外就追,等出去了才发现李膺已经气呼呼的上车走了。
他气呼呼的上车走了,欧阳婉也不高兴,你说这算是什么事?我夫君这是招谁惹谁了?偏偏都要和我们来作对?
“二妹?”欧阳守道从外面回来,有些埋怨欧阳婉。他不是觉得妹妹不对,主要是这个机会丢了有些可惜。
“哥哥不要说了,咱们心学说心外无物,不能让他们影响了我的本心,否则我还追求什么?”
“算了,算了,你都不着急,我瞎操心有什么用?不讲就不讲了,少了他江宁,我们心学一样能名扬天下,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欧阳婉知道哥哥才是最关心自己的,微微一笑道:“是啊!是啊!哥哥和蔡师也不要乱跑了,住到家里好了,有时间咱们谈谈文学,说说心学这难道不好吗?”
欧阳守道这个时候心也平静了,气也顺了过来道:“妹妹说的不错,这个学咱们不讲了,这只能是他们江宁的损失,是他们没有这个福气。”
石金刚笑道:“二位这可不能泄气啊!江宁也不是只有一个钟秀书院。咱们换一个地点不就行了?大哥,他们的庆典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欧阳守道:“八月初一!他们本来是九月初一的正日子,不过今年是大庆典,据说从各处请来的大家,提前一个月就到了,要举行一个交流大会。
其实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平台,肯定能让咱们心学一鸣惊人。咱们不能参加这个交流会,真是有些可惜了。”
石金刚一笑道:“为什么不参加?他们钟秀书院能开这个交流会,我们鼓山书院为什么不可以?是蔡师的号召力差吗?还是我鼓山书院的水平不行?亦或者是你对心学没有信心?”
“这个?这个?”欧阳守道半天说不出话来了。欧阳婉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江宁和钟秀书院打擂台,让这位天之娇女也有些麻爪。
蔡松年哈哈大笑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是打擂台那就把声势造足了,地点就设在文庙。”
“咣当!”欧阳婉手中的茶杯都掉在桌子上。蔡松年可是真敢说啊!文庙是什么地方?后面一堆的圣人在看着呢?别说讲学,往那里一站腿都发软。
要是在那里讲学,谁不得好好的想想,只要是说错一句话,那一辈子还能抬起头来?
石金刚愣了半晌,啧啧有声道:“你看看我都还不如蔡师想的明白!兵法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在江宁这一亩三分地上讲学,不置之死地连生的机会的都没有。”
蔡松年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我对心学有信心而已!欧阳师,一个新的学说要想成功,一定要经得起考验。咱们就在文庙,在这些先哲圣贤的注视下,把他摆出来,接受大家指点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