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那日后,楚晚盈许久不去米面铺子,李小莲整日惴惴不安,做事愈发的小心谨慎起来,生怕某日楚晚盈突然过来查账抓她个现行。
陈二这几日见她疑神疑鬼,还道是她自己一人住在这铺里担惊受怕,好心说让他媳妇过来陪她住几日。
李小莲谢过他的好意,心道:她这得的是心病,哪里需要人陪。若有旁人在,她只会觉得束手束脚。
但嘴上却道:“多谢二哥挂心了,只是你家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嫂子照顾的时候。再说了,我自己一人住的挺好,只是前两日受了风,身体不大舒服。”
陈二听她这般说,也没再劝,只嘱咐她若是真有事万不可一人胡思乱想,一定要同他说一下。
等那日陈二走了,李小莲一人在铺子里收拾,收拾完后便和衣躺下。
这夜如往常一般,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片混乱,压根就睡不着。
她想了很多,最后干脆一咬牙,坐起身,想着不如干脆再偷最后一次,拿着钱跑路算了。
与其在这日日担心被抓,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先跑。
行囊包裹一早就打点好了,李小莲身上只差银子。
走到柜台处,翻了一遍钱柜,只找到散碎银票,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二十几两。
自那日楚晚盈二人走后,店铺里生意就比较冷清,进账不多。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总比没有强,二十几两对她来说,也足够花一阵了。
李小莲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将银子自行塞入她的口袋里,直到口袋塞满为止。
都收拾妥当后,李小莲扛着包裹,没选择从大门光明正大的离开,而是打开窗户翻出去了。动作驾轻就熟,显然平日里没少做这档子事。
自小生活条件艰苦,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偷鸡摸狗。
之前的掌柜夫人看她看得紧,一直没机会下手。
等换成楚晚盈和容湛二人接手后,她野心开始变大,想要的不只是银子,还有容二夫人这个身份。
只是每日一人在铺子里,诱惑委实太大,毛病一时改不掉,便偶尔手痒偷点小钱。
没想到的是,前几日会被容湛发现了端倪……
近日是深冬时节,李小莲穿过东市大街,路上零星几人,纷纷埋头向着自家方向走,无人顾忌到她。
她乐得自在,埋首继续前行。转过大街,都是漆黑狭仄的小胡同,李小莲小心翼翼地走着。可即使这般,仍是被一个硬物拦住了去路。
李小莲绕过它,岂料这硬物竟会动,吓得她立时惊叫起来。
“啊!”
那物听到她的声音,一把抓住她的鞋子,声音嘶哑干裂,“越想活着,就别出声!”
李小莲被此话吓得立时噤了声,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对方有何动作,她大着胆子动了一下,下一秒,那人加重手上的力道,疼得她发出“嘶嘶”地声音。
李小莲不敢大声喊出来,生怕这贼人真的动手。
那人道,“带我走,我会给你钱……”
话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李小莲本不想管他,可一听到“钱”字时,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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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清晨,陈二照旧去铺里。
敲了半天,不见里面有动静,心下一冷,怕李小莲出了什么事,正准备踹门时,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陈二一见李小莲,急道,“小莲,今日发生何事了?怎么那么久?”
李小莲由于一夜没睡,面容枯白,没精打采道,“无事,只是伤风感冒,一时睡过头了。”
陈二瞧她眼下乌青,知她定是一夜没睡好,温声道,“那你今日不如回我家睡上一觉。家里就你嫂子,店里最近生意冷清,不碍事的。”
李小莲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确实是想休沐一下,不过我就不去嫂子那叨扰了,去隔壁找田大夫那诊诊脉,顺便去镇上逛逛。我来这那么久,还没好好逛过集市呢!”
陈二听她这么说,只道她孩子心性,未作他想,点头允道,“那你便去吧!”
李小莲走出米面铺子,没有去隔壁的田氏医馆,而是径自拐入一个胡同。
这里房屋大多破败,住的都是穷苦人家,走了几步,她停在一处稍比其他地方略显干净的大门处。
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里是她之前带着爷爷住过的,屋主原是一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无力还清,连夜逃命去了。
后来债主将此房拿来抵押,但因嫌它破旧,一直没有打理过,是以这才让她钻了空子住了过来。
原主走时,还留了一些粮食,那些日子,她便是靠这些活下来的。
后来,爷爷没了后,她没地方去,就一直住了下来。直到粮食吃完,这才迫不得已重操旧业。
可周边都是穷苦人家,哪里有钱让她偷。
有钱人家,她又没法子靠近,是以她只好决定在附近找家店铺做做活计,先赚点银子再说。
这才选了离这最近的米面铺子。
李小莲昨夜将人安置在了此处。
甫一推开屋门,便闻到浓郁的血气。
此人伤的很重,脚筋手筋都被人挑断,昨夜抓她,想必是费尽最后一丝力气。
原本发现被骗后,她是不想救他的,可鬼使神差地,她不仅救了他,还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男人悠悠醒转,睁开眼就看到李小莲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探究的神情。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皱紧眉头,“这是哪里?”
“当然是我家。”李小莲没好气道。
莫非这人脑子不太好使,问的竟是废话。
昨夜抱住她不撒手的人是他,如今听这口气倒像是不记得她似的。
想来知道他现在是废人,不足为惧,李小莲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昨夜是我救你回来的,说好的报酬呢?”
男人瞧着她,鹰隼般的眼打量了她一会,缓缓开口道,“我的钱都在钱庄里,你若是想要,自己去取。”
“你耍我呢?你不给我钥匙或是凭证,我怎么去取?”李小莲怒气汹汹地瞪他。
“难不成你想赖账?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扔出去!让你的仇家直接杀了你!”
话音刚落,一道亮光直直刺入眼中,她尚未回过神,就感觉脖间一片冰凉。
等她回过神,就见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明晃晃的,泛着冰冷色泽。
“我的手筋是被挑断了,但是对付你还是易如反掌。”
李小莲立时吓得瘫坐在地上,只听他继续道,“你若是将我扔下,我不介意先来个鱼死网破。”
如此简单直白的威胁,她怎会听不明白。此人身份来历绝对不一般,李小莲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了。
正想着要不先跟男人虚与委蛇,等回去后再择机逃跑时,就听他冷声道,“别跟我耍花招,如今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若没有解药,三日后你必会没命。”八壹中文網
听到此话,李小莲摸了摸脖子,顿觉肌肤表面一层火辣,惊道,“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定是刚才不察,自己才着了道。
可事已至此,如今再悔恨也无用了。
李小莲瞪着他,“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男人盯着她,眼神阴鸷,“这第一件事,我要你帮我取回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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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几日,楚晚盈总算找个机会喘了口气。
医治王夫人的肺痨不难,难的是要如何躲过他们的视线将灵泉滴入才是难事。
是以,每日她只好提前进入空间,将灵泉放入掌内,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再悄悄滴入。
王掌柜担心自家夫人,每日盯着也就罢了,可不知为何容湛也突然开始盯着她熬药。
他清楚她买的药材,只能减轻普通病症,对付肺痨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眼瞅着王夫人精神一日大过一日,容湛好奇心顿起,自然便开始关注起来。
终于熬到了第五日,王夫人已可下床走路,不仅咳嗽声几乎听不到了,而且面色红润,看上去年轻好几岁。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王掌柜天天乐呵呵的,这一日甚至主动将房契塞到了她手里。
“楚姑娘,依照约定,这现在是你的了。”
楚晚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过,“多谢王掌柜。”
其实王夫人体内毒素已清,若再继续服用灵泉水怕会引起身体其他变化,实是没有必要。
楚晚盈干脆配置了一些补气药材,分别包成了五个药包,叮嘱王掌柜道,“以后这药你只需每日给王夫人熬住一份即可。等你们吃完后,便可自行离开了。”
王掌柜携着王夫人对她千恩万谢,几人又说了几句后,便各自散去。
楚晚盈这几日都忙着治疗王夫人,尚未查明黑衣人的老窝在何处。
眼下是要忙些正事才是了。
出了周婆家,楚晚盈对容湛道,“王掌柜家里两间屋子,那间大屋还算宽敞,我想着要不要将容大伯他们都接过来住。一来住在镇上,能帮我们盯着米面铺。二来也能给秦伍那里腾个空,方便他打理。”
之前让秦伍置办了一些家禽,楚晚盈还没找机会回去看看,便发生了许多事。
容湛道,“爹的意思是不打算搬过来,他不大放心秦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