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出了,傅娇娇也就没将乐善郡主放在心上,反正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算她曾经与裴执有过一段过往,当时裴执没娶她,现在她也更不可能嫁进来。
她用不着跟一个失败者计较。
骊山比燕京要凉爽很多,空气一天也不闷,院子里还有很多凤仙花,夏蝉提议要给她染丹蔻,傅娇娇一直很爱美,她小时候就羡慕班上的女同学可以有一盒子漂亮的指甲油,现在有空闲当然要试试。
裴执一回来就看见她十根手指头被树叶包起来,鼓鼓囊囊的,还有红色的液体泄漏出来,女子纤细白嫩的指根上有几滴鲜红的液体,十分醒目,被丫鬟小心翼翼的擦去。
男人一瞬间就想岔了,他不知道爱美的女子会这般折腾手,还以为傅娇娇十根手指头都受伤了,还用着粗糙的树叶包着。
他迈开步伐,快速走到傅娇娇眼前,凝重的握着她的手腕,“怎么受伤了,拆开来我看看。”
“欸,别动!”傅娇娇见他一脸紧张,忙解释说:“是凤仙花,我在做丹蔻,这个要捂一会的。”
裴执神色缓了过来,近了一看却是只是花瓣的汁液,而且小姑娘手上也没有血腥味,倒是甜腻腻的花香溢的周身都是。
他把手松开改为托着她的手掌,少女根根分明的手指染上了淡淡的红,白玉的皮肤下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她的手娇小柔软,裴执经常爱不释手的把玩。
男人似乎有些感兴趣,一向冷淡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的手指,“下次我帮你弄。”
“好呀,阿执的丹青如何?待会我要在指盖上描些花样,你要试试吗?”傅娇娇保持着两手不动,浅浅一笑。
骄矜又憨态十足。
“好。”裴执含着笑点头。
君子六艺,对裴执来说都不在话下,小妻子笑着给他撒娇,他又怎么会不同意,男人不仅应了下来,还很期待。
一点也不耐烦的等了两个时辰,等拆了凤仙花,他亲自用最细的狼毫笔,蘸取鎏金的细粉给她指尖描绘上花钿,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执着笔的姿势自带风骨,傅娇娇觉着用这双手来给她涂指甲实在是浪费了。
“阿执的手好好看,应该握着笔在纸上挥斥方遒,或是执着棋子与人对弈,现在给我描丹蔻好浪费。”她惋惜道,但一双莹亮的眼却是一刻也没离开他的手。
裴执眼尾溢出些许笑意,他执着狼毫笔点了点金粉,混着朱砂,抬起手臂轻轻在傅娇娇的眉心点了一个花钿。
“是我平日疏忽了,为娇娇画眉添妆本就是为夫该做的。”
裴执捧着一个铜镜给她看,傅娇娇透过铜镜一眼就看到她眉心精致漂亮的花钿,还有女子羞红的脸颊。
方才她一动都不敢动,心跳和呼吸都好像被扼制住,男人轻描淡写的动作化作额间的那簇瘙痒,勾的她心尖颤动。
又痒又麻。
她捧着脸,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好好看,我好喜欢,谢谢阿执。”
手指也好看,噫呜呜呜,裴执好好啊,一点也不觉的她无聊,陪着她玩闹。
一直到夜晚傅娇娇还捧着手,洗脚时也不舍得蘸湿它,本来就腿脚不便,现在连双手也废了,她一边纠结,一边小心脱下鞋袜,雪白的脚淌在水中,捧着手,忧心的想这颜料也不知道防不防水,就这般弄掉好可惜。
裴执在一旁给她按了按腿,痛觉刺激了她,她皱着眉头,却没喊让他轻一点,现在不忍住将来复健的时候还是要受苦的。
“今日有人来找你了?”裴执本以为傅娇娇会给他诉说委屈,等了一天也没见小姑娘问他什么,他就主动问了出来。
裴执也很好奇,傅娇娇知道乐善曾与他有过婚约后会不会吃醋?
她现在有没有一丝可能喜欢上他。
“嗯,是大长公主之女许以彤。”少女俏皮的动了动脚指头,木盆里的清水随她的动作晃动,心中庆幸还好她只是腿骨断了,神经没有受损,她还可以站起来。
她神情似是完全不在意,裴执微不可察的皱起眉,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聊得很开心?”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危险。
傅娇娇没心没肺一点也察觉不到,她摇头说,“我与她处不来,她很在意门第,而且....”
傅娇娇顿了顿,眼睫微垂,“她喜欢你。”
她本来是不想说的,这是裴执的私事,她说是裴执的妻子,但其实也是抢来的身份,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女子心情低落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的放的低软。
裴执想到她真的在介意,眉目顿时舒缓,“你们吵架了?”
“嗯,我把她气走了。”傅娇娇叹气,“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她还有大长公主撑腰,若是告到皇帝那儿...”
皇帝肯定会偏袒他的血亲的吧,当初先帝就给他们赐过婚,那这次呢,皇帝会不会在知道她是个废人后干脆让裴执休妻,转而下旨让他们成婚。
想到这种可能,傅娇娇心中猛地一空,抓着床单的指尖突然用力到发白。
“不会,大长公主与当今的关系十分冷淡,乐善郡主也只是得先帝宠爱才有的封号,现今她们在燕京的地位早已不复从前,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随你闹,无人敢欺负你。”
裴执试探够了就收回手,不会让他的小妻子再难过下去,主动说了当年的事,“我只在皇宫御宴上见过她一面,那时她十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之后我得先帝重用,忙于政务,就再没见过她。”
若不是乐善主动找上门,他都想不起来曾经先帝还给他赐过婚。
至于许以彤散播的那些谣言,当年却是裴执乐见其成的,他幼时身份低微,家中嫡姐庶妹众多,只有他没母亲护着,那些张扬跋扈的丫头日日欺辱他,她们人前乖巧人后恶毒,往往在折腾完他后还会倒打一耙。
接着迎接裴执的是家主狠辣的戒尺。
裴执永远记得,家主毫无理由的偏袒她们,那戒尺打到背上火辣辣,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很多次的日夜,他都是吐着血,跪在祠堂。
他对女子的抵触从心里也逐渐上升到生理,他厌恶任何少女的触碰,零星的几次肌肤相触都会让他感到头皮发麻,反胃恶心。
裴执高中状元时从无人问津到门罗可雀,无数女子对他蜂拥而上,许以彤散布的那些谣言背后都有他自己的推波助澜。
裴执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孤独一生,不会娶妻,不会生子,孤孤单单的来,孤孤单单的走。
那日,也许是药物压制住了他生理上的厌恶,又或许是少女清澈懵懂的眸子太过可怜,那被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彻底翻涌上来。
冷清禁欲的阁老从来只是假象,男人本性里的偏执重欲他一项也没落。
他想占有她。
只想与她肌肤相亲,每日与她在一起都越来越欢喜,只有抱着她才会觉得心中缺失的那块地方才会得到满足。
所以他不折手段的将她抢夺过来。
她不爱他,没有关系,他可以用血脉来拴住她,他知道她容易心软,必然不会厌恶自己的孩子。
裴执想要孩子,他想把他孩童时所受过的亏欠都弥补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果孩子的母亲能与他相爱就更好了。
“这样啊,那阿执以后会...会纳妾吗?”傅娇娇扣扣手指,看着精美漂亮的指甲,声音有些发苦。
“有你一个就够我受了,我也只想与你生孩子。”裴执淡定地说。
生、生孩子?!
呜。
傅娇娇一瞬间就联想到非常令人羞耻的事,脑海里吃飞醋的想法顿时没了,只剩下一辆辆车在她空荡荡的大脑辗压而过。
她白皙的脸蛋肉眼可见的爆红。
裴执没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继续捏完了她的腿,然后顺势捞出她细嫩的小脚,用布巾擦干。
“啊!我自己来!”傅娇娇手忙脚乱的抢布巾。
“腿都摸遍了,脚就摸不得了?”裴执轻笑道,女子本就体型瘦小,脚掌也又小又精致,脚指头圆润可爱,白白的被温水氤氲出健康的粉色,男人一个手掌就牢牢的握住了。
他大手环住她的脚踝量了一下,发现食指还多出一截,男人有些担忧,“太瘦了。”
傅娇娇羞愤欲死,这样显的她好废啊,自从穿越来她就好像成了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材了一样,明明上辈子她勤劳又节俭。
果然,安逸的生活能让人变成咸鱼。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傅娇娇算是知道为何班上会有那么多蛮横骄纵的女孩了。
裴执对她的照顾不亚于现代父母溺爱孩子,傅娇娇有些患得患失,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的像一场梦。
“怎么才算坏?变成一个喜欢撒娇,什么都依靠我的小姑娘吗?”裴执布巾搭到一旁的木椅上,站起身子,弯腰抱她抱上檀木床,和她四目相对,温声道:“我求之不得。”
屋内点着烛火,自从傅娇娇知道这具身体怕黑后,就彻夜里点着蜡烛,暖光照在裴执白玉无瑕的脸上,清隽出尘。
傅娇娇安心的睡着他怀里,她现在越来越习惯男人的气息了,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坦然若素,男人在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