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柸的这句马屁算是拍到了点子上。
有了他的这番话,陈宁帝内心的怒火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他看着苏柸,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苏神医此言有理,魏西,赏。”
魏西弓腰应答道:“是。”
即便心里再怎么厌恶陈宁帝,苏柸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了:“草民多谢皇上。”
听到他的自称,陈宁帝的眉头一皱,询问道:“不知苏神医可否愿意在太医署任职?”
苏柸垂眸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但草民志不在此,只能辜负陛下的厚爱了。”
听了他的话,陈宁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倘若这样一个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还是杀了比较能让人心安。
但现在最主要的是他的病,等到身体彻底痊愈之后,他再做别的打算。
陈宁帝的想法苏柸早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只不过没说出口而已。
早在他将自己“送”到陈宁帝面前时,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更何况他死之前,怎么着也会拉陈宁帝陪葬。
有一国之君给自己陪葬,苏柸也觉得不亏。
面对至于其他的,苏柸都不在意。
他弯着腰拎着自己药箱离开宫殿,刚走出去就被禁卫给拦住了:“苏神医请留步,奉陛下的命令,带您前往偏殿入住。”
苏柸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声,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有劳了。”
见他配合,禁卫松了口气。
也幸好这位苏神医没有那么大的脾气,也配合他。否则在这门口闹起来……
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苏柸在皇宫里住了下来,每日负责陈宁帝晨昏定省的请脉。
第二天一早的早朝上,陈宁帝终于想起了牢房里的沈弛和沈清两人。
陈宁帝仔细思考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因为什么把他们两个打入大牢的。
说起来,这摄政王可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趁着这个机会将沈家的那两个难啃的骨头都丢进了牢里。
只可惜没能将兵符顺利收回来。
陈宁帝刚沾沾自喜的想着,没想到下方的臣子就有人建议道:“陛下,臣认为,理应该给宁安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陈宁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朕不答应。”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大臣也不自讨没趣,垂着头重新回了队列里面。
这一个早朝依旧是匆匆开始,匆匆结束。
陈宁帝后面索性规定每五日上一次早朝,其余时间都用奏折的方式。
得知这个消息,沈北灼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皇帝竟然能昏聩至此。
“他这皇位也不是捡漏来的,怎么能想出这种法子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聃影站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云辞朝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朗声道:“陈宁帝年轻时虽然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再怎么说他不至于如此昏聩。这种情况,只能说享受到了权势的好处,不甘心就这么放开,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情。”
聃影赶忙附和道:“属下觉得也是,你说他要是就这么病死了该多好,怎么又突然之间苏醒过来了?”
沈北灼瞥了她一眼,道:“你是做情报工作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有可能知道吗?”
聃影赶忙闭嘴。
云辞朝垂下眸,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陈宁帝这种作死的情况,不需要一年,大景就能彻底完蛋。
虽然他并不是赵泓轩的儿子,但既然占了这个壳子,那就要做到应尽的义务。
大景亡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一陈宁帝用赵泓轩来当替死鬼怎么办?
思考了许久,云辞朝才鼓起勇气开口:“沈北灼。”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反了并且成功了,能不能留我父亲一命?”
沈北灼上了马车,在云辞朝身旁坐下,反问道:“你说如果是怎么回事?”
云辞朝都已经想好被拒绝之后要说什么了,却没料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
沈北灼冷哼一声,将人堵在马车里面,“今天不给我个让我满意的解释,那我可不会放过你。”
云辞朝只当他发神经,偏过头懒得理会他。
看到他这样,轮到沈北灼开始着急了。
云辞朝偏过头不理他,他就将脑袋往云辞朝跟前凑,并且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说如果?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靠谱,需要靠概率的吗?”
云辞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相比起前面两个世界来说,这个世界的沈北灼,确实看上去不那么靠谱。
被云辞朝的眼神这么一看,沈北灼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直到聃影询问是否启程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他没想到,自己在云辞朝眼里当真是个不靠谱的。
难带他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不值得人相信吗?
看出沈北灼的疑问,云辞朝道:“你在我面前做的事,哪件是靠谱的?”
沈北灼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觉自己在云辞朝面前,好像都是黑历史。
不论是最开始见面就把人扛了带回去,还是后面的把人软禁起来。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他的“罪证”,根本容不得他反驳与辩解。
沈北灼:“……”
大意了!
当初他就不应该那么嚣张的,现在好了,直接把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给毁了。
沈北灼声音都忍不住小了几分,看着云辞朝道:“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云辞朝头也没抬的拒绝了:“不好。”
拒绝的干脆利落,让沈北灼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试图让自己在云辞朝内心的形象有所改变。
然而云辞朝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根本没有看他的想法。
沈北灼只能去想别的办法。
蓦地,一直前行的马嘶吼了一声,沈北灼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
“聃影。”
“已经严备了,似乎不是朝廷来的人。”
沈北灼眉头紧皱,想不明白来的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
他叮嘱云辞朝在马车里待着后,一掀车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