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去和陈屿认识的孤儿院,走过他们走过的所有地方。
在一个地方可以发呆整整一天,苏锦很难想象她到底告诉过自己多少次才接受陈屿真的消失在她生活里了这件事情。
更无法比拟陈屿在她心里是多么重要。
陈屿是她十八岁前一直追逐着的光。
突然有一天这道光消失了,让她彻彻底底的找不到目标。
那年陈屿消失后一个月,于浅的情绪终于好些,苏锦听见她说,“他把我丢下了。”
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人,护着她十八年的人,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那时候苏锦知道,她不是走出来了,而是试着接受事实,把有关陈屿的记忆好好地封存起来,同时给了自己一个念想,她觉得总有一天陈屿会回来。
苏锦站起来,越看陈屿越觉得碍眼,这个人是怎么能把于浅从他的生活里摘除的这么干净的。
不是七年更不是十年,而是十八年。
于浅在期待他有一天可以回来,甚至不怪他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甚至只要他解释她就可以原谅。
如今他是回来了,可这个人和她保持的是陌生人才该有的距离。
不太像人可以干出来的事情。
苏锦左手拿起咖啡泼在对面的人身上,她没往他脸上泼是因为还存有一丝于浅的面子上。
“希望于浅所经历过的,上帝开眼都能让你再经历一回,陈屿,你最好祈祷她别因为你有任何事情。”
他站起身来,上身因为泼了咖啡湿了一大片。
语气很低,也挺容易听出他的愧疚:“对不起。”
他的话语里有几分听不太出来的祈求:“让她好好的。”
苏锦轻笑,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让于浅最难受的人是他。
“陈屿,你这种人,会遭到报应的。”
他没说话,像是默认她的话是正确的。
咖啡馆,陈屿在苏锦离开后坐了很久。
拒接了好几个电话,身上的衣服更没有处理。
下午四点他才从咖啡馆离开。
没人知道在这将近七个小时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愧疚,还是难受,或者是无可奈何,或许都有。
可还有个他感知最深切的东西——左心口难以言喻的疼痛。
于浅大概是晚上一夜没睡,被苏锦送回家后睡到下午六点。
可她醒来了却发现人在难过的时候还是睡着好。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可醒来就很难再睡着了。
记忆一帧帧地从脑海划过,定格每一张画面。
他刚开始离开她的生活里,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慢慢地她不敢再去想不敢再去回忆。
噩梦和他慢慢地也远离了她的梦里。
可是当昨天看到陈屿的第一眼起,她的这些回忆就都回来的,一个个画面往她脑海里钻。
不是忘记过,而是从未忘记,只是被她隐藏起来了,而陈屿的出现成了那些记忆的开关。
苏锦进来看她坐着看向窗外。
走近了她把杯子放进她手里:“先喝杯水,请你去吃好吃的。”
于浅把目光收回来,扯起一丝并不好看的笑:“不太想吃怎么办?”
苏锦盯着她一动不动,沉默了一会,在心里把陈屿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骂了个遍,他是怎么敢的,当初消失了,现在突然回来,还想着把之前的所有感情一笔勾销,明知道于浅会伤心,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于浅喝了口水,看到她担心的表情扯了下嘴角:“逗你的,我睡一天了,快饿死了。”
换了身衣服,于浅化了妆,遮了遮有些红的眼角。八壹中文網
路上于浅主动开口,很安静可又太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锦最害怕的不是她哭,而是她安静地像个勾线木偶一样。
“其实我昨天想了很多,喝了很多酒,想了很多过去,这些年我不敢想的画面全都出现了,如果他自消失后不再出现,我可能真的能渐渐的忘记他,十年不行就二十年,可是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明白了,我的生命里似乎不会再出现比他更好的人了。”
于浅扭头看她:“可是他现在对我而言,不是我记忆里的陈屿了,我甚至问我自己既然他都能忘记,那么我为什么活在过去走不出来。”
“苏锦,我想再见一次他!他不想认识我,那总要摊开讲讲,我总不能再像当年一样那么堕落了。”
“我长大了许多,不是十八岁生日就答应和陈屿恋爱的小朋友了,也不是那个陈屿的跟屁虫了,六年,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
可好像记忆里的那个陈屿在她心中的分量仍然很重。
这顿饭没有吃很久,于浅要见陈屿。
苏锦没说什么,陈屿这个人变了太多,虽然知道他可能会再次刺痛于浅,可每个人都有要一个交代的权力不是吗?
陈屿当年的离开,对她伤害太大了。
从市区到偏僻岛屿的距离有两个小时路程。
于浅有他的电话,是当初接手他妹妹官司时她得到的号码。
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陈屿的号码。
于浅等了很久,在一个地方坐累了就站着等,这里很安静,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她没有看时间,就一直等。
反正信息发出去了。
那条信息没有其它语言,简洁明了:【我们见一面吧。】
下面跟着一个地址。
他没回,于浅也没期待他回自己的消息。
“抱歉,在忙工作,迟到了。”
随着风的声音,一句让人听不到太多抱歉的话传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