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正做着美梦的严成泰吃疼惊醒过来。庞氏也被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背影正拖着严成泰出新房的门。
她惊骇尖叫。
“把人叫来了你就不怕更丢人?哼,他都想让我的孩儿喊他爹了,还不许我收点子利息?”
“啊?”
惊骇中庞氏只看见一张蒙着黑布的脸转过来,她做贼心虚,闻言只当这是自己腹中孩子的亲爹,下意识的就拿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瞬间没了声音,本听了阿虎的话就有些怀疑是她那奸夫找上门的严成泰,顿时就在心里头确认了,忍不住着急的叫道“救我”。
“不想死就别叫了,没用。”
踹一脚被自己拖着的严成泰,阿虎用特地改变了的声音满是戾气的骂道,顿时严成泰的叫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见终于都安静了,阿虎满意的把人拖到灶房,从灶膛里抽出一根虽然熄了火,但是半截子变成了炭一般仍在燃烧的柴火。
没有丝毫犹豫,在严成泰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求饶的时候,阿虎就重重的把它敲在他的额头上。
一下不够,他还多敲了几下。
“啊,啊,啊----”
严成泰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了夜空,传的大半个寿桥村都听见了,严家的众人自然不例外。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急促的询问声传来,紧接着是打翻东西的声音和众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等严家人着急匆忙的闻声赶到灶房时,除了看见捂着脑袋满地打滚的严成泰之外,还闻见了烧焦的肉味,更看见了阿虎扬长而去的背影。听到他抛下的那句“便宜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话。
严家人都惊呆了。
刘氏先反应过来,扑过去冲严成泰就是哭叫起来:“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严成泰痛的继续打滚哀嚎没有理会刘氏,看着他那凄惨的样子严家老三严成礼一脸发蒙的问他爹严良:“爹,那人说的话是个啥意思?什么便宜爹?”
严良:“.…..”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一点也没有理会严成礼的意思。
严成礼摸了摸鼻子,他媳妇杜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问道:“会不会是大伯新娶的这个,怀的不是大伯的孩子?”
哪怕是庞氏嫁妆银子多,往后能叫他们家的日子过的更好许多。但是对庞氏,杜氏还是喜欢不起来。
能这样恶意的揣测她,最好再借此把她给打到泥里再也翻不了身,是杜氏最乐意做的事情。
“不会吧?”
严成礼想了想进门就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子的新嫂子庞氏,眼睛闪了闪,察觉有这个可能的时候,再看严成泰的眼神就莫名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不过他面上可不敢多显露,只给杜氏使了个眼色轻斥道:“你可别胡说。”
杜氏撇了撇嘴,看看脸色变得铁青起来的公公和不顾体面还在嚎叫的大伯子严成泰,乖觉的闭了嘴。
严家的动静大,附近的人家想不被惊动都难。哪怕是半夜三更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头出来没那么好受,但是爱凑热闹的人毕竟多。
于是严家这,很快就涌过来不少打着火把看热闹的。
那些人有不少都挤在严家灶房的门口,等探头看到秀才公严成泰的那狼狈样子都是吃惊。然后一个传一个,没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过同情的人没几个,大半都是带着幸灾乐祸在边上窃窃私语。
严成泰对此全无感觉。他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额头上火辣辣的疼。满脑子只剩下脸毁了,哪怕是成了举人进士也绝无授官可能的恐惧。
因此,不管是对刘氏还是严家其他人的声音,哪怕就是听到也顾不上入耳了。
他的那持续嚎叫的悲惨样子,和丢在边上还在隐约发出灼人热量的柴火,让他的爹娘严良和刘氏终于都有了一种大不妙的感觉。
只是还不等仔细查看,他们就又听到新房那边庞氏凄厉的哭叫声:“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全都丢了。”
银子全丢了?
严家所有人的脑子又是懵了一下。
包括刘氏在内全都顾不上严成泰了,几人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跑。原本堵在灶房门口看热闹的人和跟着转身往新的方向去。
银子没了,那自己的脸岂不是也没银子治了?那自己的功名前程真的就要毁了么?
哀嚎中的严成泰这一回倒是听进去庞氏的声音了。最知道庞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的他,瞬间就肯定了今晚上对自己下毒手的,必定就是那野种的亲爹。
难怪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他那是不甘心庞氏看上了更有前程的自己了,所以才故意毁了自己的脸……
越想越恨,严成泰恨毒了下手的人也恨毒了庞氏,咬牙切齿吼了句:“贱人害我。”
什么?
正争先恐后的要往外挤的严家几人都呆了下,齐齐回头去看严成泰。
“是她的奸夫害的我,她肚子里头的不是我的种。”恐惧,脸被毁前程也要尽毁的恐惧,让严成泰再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我去撕了她。”
看见严成泰抬起的额头上黑乎乎血淋淋,看着就叫人觉着惊悚的伤口。严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刘氏表情狰狞起来,嚎叫了一声挽起袖子冲出灶房直奔新房而去。
“贱人,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身上怀了野种也敢赖给我们成泰,还让那野种的爹害了我们成泰。看我今儿不撕了你给我们全家出这口气……”
冲进新房,骂骂咧咧的刘氏不由分说的就揪住庞氏的头发,硬生生的把还穿着里衣,赤足末着鞋袜的她给拽出了新房。
“痛,痛,放手……香杏,香桃你们都死了不成,还不快来拉开这个疯婆子。”
正在哀痛自己的陪嫁银匣子丢了的庞氏,怎么能想到还能叫她的身子也跟着更加痛苦不堪的是她的新婆婆突然发疯。竟然敢不管不顾的,就这样把衣装不整的自己给拽出房门去。叫聚拢在外头的那些乡下泥腿子把自己给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