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徐琬换上了刚买来的那套男装,又去河边洗了把脸,这才戴上帽子来到街上。当她走进一家饭店时,周管家已经在等她了。
“令牌带来了吗?”周管家迫不及待地问。
徐琬从腰间掏出令牌,却舍不得交出去:“这块令牌能借我用几天吗?”
“用几天?这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我不是拿它玩的!”徐琬严肃地说,“我想拿它去救父亲!”
“怎么救?”
“我就用这块令牌,去命令赣州知府,让他重新审理我爹的案子!”
“这恐怕行不通!”
“为什么?”
“这块令牌只对肖坚有用。在别人眼里,它就是一块破铜烂铁。”
徐琬顿时失望至极,默默地把令牌还给周管家。周管家慎重地将它藏在贴身衣兜里。
“昨天晚上还顺利吗?”他关切地问。
“起初很顺利,但后来险些出了差错!”
“什么差错?”
“我被肖府的家丁抓住了,幸好肖大人机智,把我认作表妹,这才得以脱身!”
周管家顿时松了口气。
“其实,我本来是可以逃脱的,却不料中了薛三的暗算!”
“薛三?他是谁?”
“他是陷害我爹、杀害我爷爷的仇人!看见他,我真想杀了他!”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不值得你这么做!但他既然到岳州府来了,你不想好好招待他一顿吗?”
“招待他?我为什么要招待他?”
周管家笑了:“你是地主,不招待他一顿,说不过去呀!”
徐琬似懂非懂,问道:“那要如何招待?”
“你觉得什么东西最难吃,吃了就恶心想吐?”
这个问题并不难,徐琬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还有呢?”
徐琬充分发挥着她的想象力:“活的海鲜!”
“那要是将这两样东西搭配起来,不就是一盘现成的美味佳肴吗?”
徐琬这回听懂了,顿时乐了。
想想这些日子来所受的苦难,都是拜薛三所赐,若是能把他整治一番,实在太爽了!
“前天我跟你打的那个赌,后来想了想,觉得很吃亏。”
“怎么啦?”
“女人心,海底针,谁也捉摸不透。就算你心里明明喜欢我,嘴上坚持不承认,我也拿你没辙啊!”
徐琬笑道:“那你想怎样?”
“再设一个赌局,这样才公平。”
“怎么赌?”
“就赌咱俩谁先找到你母亲!”
徐琬当然乐意,急忙问道:“赌注呢?”
“如果是我先找到你母亲,你就帮我实施那个美人计!”
没想到他念念不忘这个,“这个美人计,非实施不可吗?”
“是!我一年前就想这样做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徐琬有些惊讶,“那你可否告诉我,目的是什么?”
周管家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人窃听,这才说道:“侯府里藏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但我找遍了整个府邸,也没发现它的踪迹。因此,必须有一个既有胆识、又有美貌的女子,设法接近侯爷,从他嘴里套出它的下落!”
徐琬顿时明白了,他在侯府里当管家,原来是另有所图。
“你是想盗窃它吗?”她压低声音问。
“我只能告诉你,这颗夜明珠对我格外重要。所以,我很期待你的帮助!”
徐琬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和肖大人都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你的级别比肖大人高,所以那块令牌只对肖大人有用,对别人却毫无用处,我说的对不对?”
周管家笑了:“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恰在这时,饭店里又有客人进来,周管家急忙打住。
想了想,他用手指蘸了些水,在桌子上写道:“朱侯爷给你的印象如何?”
徐琬也学他的样子,在桌子上回答:“他是个十足的坏蛋!”
“其实,你对他的了解有限,他做的坏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哦?!”
“他是一颗毒瘤,危害社会和人类的毒瘤!假如有个病人,身上长着一颗毒瘤,而你恰好就是大夫,你会怎么做?”
徐琬吃惊地扭过头望了他一眼。他的这个问题,大大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她一直只想着明哲保身,寻找母亲,从来没想过当大夫。
“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是个总捕头,他为人怎样?”
“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那么,你是否遗传了你父亲的性格?”
徐琬愣了一下,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捕快抓坏人,但她注定实现不了这个梦想,因为她是女人。身为女子,特别是美貌的女子,不仅出门要蒙着面纱,就连亲戚家也不能经常走动。
“假如你有一颗牙齿被虫子蛀了,疼痛难忍,而且势必涉及邻近的牙齿,你会怎么做?”周管家继续发问。
“当然是把它连根拔起!”
“对,把他连根拔起!”
徐琬吃惊地望着桌上那几个字,她说的那个“它”,已经被周管家替换成了那个“他”,她能不吃惊吗?
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民不与官斗。不是不想斗,而是斗不过,不得其利,反受其害。
朱侯爷,那可是皇亲国戚。扳倒他?徐琬想都不敢想。
万一弄巧成拙,反落入侯爷之手,或是无法在岳州府立足,那还怎么寻找母亲?
因此,她再次拒绝了,在桌上写了个大大的“不”字。
她看得出来周管家特别失望,可她爱莫能助。
但是,在那一瞬间,薛三、刘知府、吴刘氏、马师爷、胖女人……这些人的面孔,一一在她眼前掠过。这些人,都是她心目中的毒瘤。
想到胖女人,她全身打了个激凌,“糟糕!小夏在牢里会不会受人欺负?”
“我也有所担心,”周管家说,“既然肖坚认你做了表妹,你何不去拜访他一下?”
这无疑是个好提议,徐琬想。